第11节(1 / 2)

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灵魂出窍后的巫嵘确实感觉到脱胎换骨,实力大增,但总是这样做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鬼,再不能回去,这样反倒得不偿失。

巫嵘还是想当人的,对于力量他虽然渴望,却也克制。左眼又疼了起来,那日吃掉鬼童指骨后原本安定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沙沙的疼。巫嵘打开手机拍照界面,观察了下自己的眼睛。和原本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巫嵘却莫名觉得有些违和。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22:59:59蹦到了23:00:00,子时到了。

《黄帝内经·素问》中曾写到:‘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合夜指的便是子夜,一夜之中最阴的时间从子时开始,而子时那一刻,便是阴中之阴,最阴的时间点。

巫嵘突然发现自己的左眼不同了,眼眸更黑更深,在漆黑瞳孔深处,隐隐绰绰有一抹血红。似是一滴晕开的血珠,朦朦胧胧的红光。

瞳中鬼影。

鬼影只出现了一秒便消失,咔嚓一下,巫嵘条件反射拍了张照片。

相机因为能定格画面,在刚发明时被人们认为它能吸魂。直到现在欧洲也有很多地方的居民认为相机是恶魔的眼睛,可以吸走人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特制的镜头确实可以拍到鬼,有些厉害的人甚至能用相机将鬼困住,巫嵘在论坛上看到的‘摄影社’里便有许多这样的人。

周巡给他的手机镜头同样是特制的。

巫嵘放大刚拍到的照片,深夜看起来着实毛骨悚然。他的左眼深处血光朦胧,那人影看不真切,只是个非常模糊的虚影。但巫嵘本能直觉认出,这就是那日青乌崖下的大鬼。

它就藏在自己体内。

周围温度在渐渐下降,阴气越来越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吸引,聚了过来。寂静的夜里突兀传来几声犬吠,是寨老家里养的猎犬。犬的感知比人要更敏锐,它们觉察到有什么脏东西正在接近。

大山里的孤魂野鬼很多。

放下手机,巫嵘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似在隐忍什么,半晌他沉醉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

仿佛置身于深夜的自助餐厅,蜜汁烤鸡翅,蒜香排骨,炸鸡,水煮鱼,烤羊肉串,到饭点了,所有菜都是刚出锅最热乎的时候。只是鸡翅有些变质,好像在土里埋了几十年,排骨气味怪异,也不怎么新鲜。巫嵘不自觉露出个嫌弃挑剔的神情。

就像高中时看食堂里的菜。

吃饭不为了享受,只为了填饱肚子。

就在这时,他的窗被悄然顶开了一条缝。巫嵘瞬间回神,警惕看过去,却见到一抹青翠。

白日巫婆身边的小青蛇苟苟祟祟爬了进来,盘在窗沿上,沉醉吐了吐信子。神情和刚才的巫嵘简直异曲同工,清秀小蛇脸写满了‘开饭了!’的雀跃。

巫嵘见它大张开口,上半条猛地往前一窜又收回,跟咬空气似的。几个来回后它‘吃饱喝足’,房间里温度默默回升。像是这时才发现了巫嵘的存在,它傻不愣登早忘了白天被训的事,像条哈士奇似的高兴冲‘饭友’摇尾巴,心满意足又从窗缝爬了出去。

空虚。

巫嵘手指难耐动了动,这时的他十分想来一根烟。

一杯茶,一包烟,一饿饿到第二天。

瞳中鬼影除了子夜那一瞬外完全没有动静,接下来几天巫嵘虽然在寨子里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吃喝也还算习惯,但莫名的饥饿感总是围绕着他。而且自那天起巫婆就闭门不再见任何人。寨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苗女们带刀出行,苗汉们背枪,整个寨子都陷入一种警戒防备状态。

白牯原来每天都到巫嵘这里打卡刷脸,但现在也忙的没时间了。艾桥倒是每天都站在她的桥上远眺,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些什么。她对巫嵘态度很好,向他解释了许多东西。

苗族历来男巫女蛊,尤其是蛊种都是又每一代巫家血统最纯正的女性继承。唤醒条件十分苛刻,其中一条便是源自巫家血脉最纯净处子的鲜血。历史上也只有过一人以男性身份唤醒蛊种,却遭到了可怕的反噬,想也要知道若是强行唤醒,激怒了蛊种,恐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巫婆那日说的没错,寨子里的人没报太大希望,全都做好了跟恶苗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准备。巫嵘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更像一种精神上的支撑,不止一次巫嵘发现人们在经过时悄悄看自己,好像看到他在就会很安心,有时候那些老人们还会情绪难以控制边看他边流眼泪。

“历代巫家人都是寨子的支柱。”

艾桥解释道:“寨子里曾出过一位极强大的巫家人,救了寨子很多次。她是巫婆的孪生姐姐,就是你的姨婆。到现在很多人家里还供奉着她的像,老人们也都还记得。你和她很像,只是呆在这里,就足够令人定心了。”

所有人都在忙,唯有小青蛇没心没肺,每晚子夜都准时去爬巫嵘窗户聚餐。这天多日不见的寨老突然找到巫嵘,神情凝重:“都安排好了,娃你收拾东西,今天夜里我们护送你下山。”

“恶苗不知从哪里得到巫婆重病的消息,连一年都不准备等了。今天是他们寨主过寿,大多数人回去贺寿了,防守最薄弱,错过今天就来不及了!”

寨老是秘密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要带巫嵘悄悄沿小路下山。但计划却还是泄露了,没出寨口多远,他们就被拦下。

“别急着走啊。”

一阴柔冷笑声从前方传来,砰地一声两个黑影被扔了上来。他们身躯浮肿胖了近乎两倍,皮肤青黑吓人,落到地上时立时没了气,就像被摔碎的水气球,肚子爆裂开来,恶臭血腥与内脏流了一地,里面还有白条条的虫在爬。

“鹰佬,攀崖虎!”

寨老哀呼一声,愤怒望向领头的黑衣青年:“格朗,他们是你的长辈,按血缘都是你的叔父!你怎么下如此恶毒的蛊!”

“叔父?”

格朗懒懒的笑,态度傲慢:“从他们选择留在这个寨子里,他们就不再是人,在我眼里和养蛊的畜生没什么两样。”

“你!”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巫家后裔吗。”

格朗看向他,眼中满是恶意轻蔑,自言自语:“巫家血脉,肯定比普通人更有用的多哦?”

说罢,他嘴唇动了两下。寨老警惕直接把巫嵘护在身后,巫嵘……

巫嵘喉结动了动。

那种饥饿空虚感忽然消失了,就是说,他觉得自己有点饱了。好像有谁在殷勤给他喂酥炸小黄鱼。食材很新鲜,能量也十分充足。

巫嵘很久没有这种满足的感觉了。

“格朗,你竟然还敢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