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苏苒之索性闭目仔细端详着那仅剩下的半块土地公泥塑的神态变化。
她闭目所见的范围本就是随着心念而变大缩小。
此刻心念一动,她就等于贴近观察这土地公泥塑一样。
泥塑上细微的裂痕、眼角的纹路,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还真的被苏苒之看出了一些门道。
之前她只见到土地泥塑瞪大眼睛,像怒目金刚一般。
这会儿,苏苒之很明显分辨出这泥塑是单眼皮、小眼睛,看起来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苏苒之一愣,刚刚泥像瞪眼睛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这是双眼皮的。
她思绪快速运转,一句句整理自己得知的消息
“方沽酒前辈三百年前是天问长掌门。”
“根据唐照仙长所言,当初此山上十六户人家一夜之间消失,是方沽酒前辈过来探查,并且三天除妖六十余只的。”
这就是说,三百年前,方沽酒前辈并不是此处的土地神。
所以这泥塑土地公不是他。
很可能是上一任被此村百姓供奉的土地公和土地婆
那么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方沽酒一着急说话掉渣、瞪眼睛也掉渣了。
难怪他说自己被困此处三百余年。
原来,他不是受到供奉而应运而生的土地公。
至于最开始那位土地公,苏苒之想,很可能已经跟他的妻子一起泯灭神性。
苏苒之记得自己上辈子看过的资料中有写过,土地神是最小的仙位。
他们一般没多少法力,也不需要杀鸡宰羊来供奉。
只需要供上一把每年最新收成的粮食就行。
还有就是,盖房的人先来土地这里烧烧香,回去再盖房子就不容易出问题。
因此,土地公很弱,一旦被大妖吞食,或者全村搬迁,无人供奉,就很容易消散神性。
有些神性消散后,可能直接消散在天地间;有些会重入六道轮回,投胎为人。
苏苒之想,前一任的土地公婆可能就是被骨龙给吞食、激散了。
后来方沽酒不知为何,代替土地公守在这里。
可问题又来了,此荒山无人耕种、无人建房,按理说没人供奉才对,为什么方沽酒要说自己被困于此
苏苒之并不知道,自己闭目思考的时候,周身凝成了一层看不见的气。
把周围的灰尘和风全然隔绝在外。
方沽酒自然也是看不见这层气的。
他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斟酌着怎么开口求苏道友帮助自己摆脱困境。
但他很快发现苏道友的气息快要消失在土地庙了。
方沽酒当时一惊。
虽然他没想过强行留下苏道友帮助自己,但他也没想过苏道友居然可以在不推门、不开窗的条件下直接消失在土地庙。
要知道,他现在是土地公。好说歹说也算一个小仙。
这土地庙是他的地盘。
按理说,不该有人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直接走的。
除非,修为高出他太多太多。
方沽酒原本不想耗费灵力睁眼,他闭目就可以把掌握整个土地庙。
但此刻,他飞快的睁开眼睛,向苏苒之站立的地方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苏苒之依然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方沽酒这才发现,苏道友不是要走,而是她的气息快要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了。
直到苏苒之突然开口,方沽酒的目光中还是夹杂着震撼。
只是这种震撼中,多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恭敬。
苏苒之面对前辈,态度依然恭敬认真,她说“前辈”
“不、不用,苏道友叫我方道友就好,我们不以年龄论资历。”
苏苒之有些无奈,就算不以年龄,但您也是天问长的上上一任掌门啊。
她垂了垂眸,想起方沽酒的小暴脾气,还是改了口。
“之前方道友询问我什么是粗裘粝食地行仙”
在方沽酒期待的目光中,苏苒之说“此句可是出自道间即事”
苏苒之还没等来回答,先听到哐当一声。
她视野随声探去,只看到土地公泥塑少了一大块
下巴掉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时间,方沽酒说不了话,苏苒之也不知道说啥。
但苏苒之理解力好,从方沽酒呜呜呜的声音和那不断掉土渣渣的眼神中读出来,“你怎么知道的道间即事你知道这首诗的全部内容吗”
伴随着没有下巴还在努力发出啊啊啊呜呜呜声的方沽酒。
苏苒之沉默了。
难道她说是那天下雨她目送小狐狸回天问府的时候,不小心看到旁边石壁上刻的字
反正方沽酒没问出来,苏苒之也就没回答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
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没听秦无提起过道间即事。
难道这首诗天问长的弟子们都不曾知晓
根据石壁上的落款,这应该是天问长第一任掌门,也是唯一一位飞升成仙的大能留下来的。
苏苒之最开始没说,是她以为这就是普普通通一首诗的。
苏苒之眼帘低垂,心想“我这闭目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目力所及了。”
不过,既然这首诗存在于天问长,她也不打算据为己有。
但让她背出来
除了秦无,苏苒之不喜欢对其他人自说自话。
她索性上前几步,用手蘸了香灰,在案几上写起了这首诗的全文。
“花枝已尽莺将老,桑叶渐稀蚕欲眠。
半湿半晴梅雨道,乍寒乍暖麦秋天。
村垆沽酒谁能择,邮壁题诗尽偶然。
方寸怡怡无一事,粗裘粝食地行仙。”
不知不觉,方沽酒安好了自己的下巴,只是一口牙齿全没了。
他没空在乎这些。
反而是第一时间给苏苒之道谢。
这次,他再称呼苏苒之,已经换成了“苏仙长,多谢您指点,在下一定勤加修炼,争取早日突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