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之道:“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了解她的人不会信,不了解她的人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做好你的事吧。”
蒋毅撇了撇嘴,人家姑娘还要嫁人呢,没有好名声怎么行,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古怪啊。
“你有意见?”沈余之的声音凉凉的。
“没有没有,属下不敢,属下告退。”蒋毅转身就走。
沈余之上到高台时,简淡和白瓷还在跑步。
小姑娘穿着淡粉色长袄,酱红色长裤,乌黑的发髻上还别着两只娇艳的蔷薇,与衣领上绣的一连串花朵呼应,衬得雪白的小脸格外娇俏。
沈余之眼里的笑意像涟漪一般慢慢散开,最后连嘴角都翘了起来。
讨厌看得分明,他记得上次看到主子这样笑,还是在两年前,他替亲手替主子虐死一只小兔子的时候。
他想,简三的名声毁了不算什么,被他家主子盯上,才是噩梦的开始。
……
简淡知道沈余之来了,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他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
白瓷跑在简淡侧后方,脚步极重,落地时“咚咚”地响。
她问简淡,“那老虔婆会不会报仇?”
“她肯定想,但在简家能办到的事情不多。”简淡说道。
白瓷抓了抓脑袋,也是的,一个老虔婆罢了,要武力没武力,要人脉没人脉,想报复姑娘无非多让她蹲点儿马步,练练跪拜礼,不伤筋也不动骨的,还能怎地?
她把始终提着的心放下来一些了。
热完身,简淡在惯常的位置站定,往隔壁看了看,见沈余之似乎望着她,便竖起大拇指,再缓缓调过来朝下——这是她昨晚睡觉之前特地想出来,表示抗议的一个手势。
讨厌道:“这是什么意思?”
烦人答:“竖起大拇指是赞扬,朝下就是不赞扬?”
沈余之哂笑一声,“她在抗议。”抗议他监视她,抗议他不经她同意拿走了泥笔洗,“抗议无用。”
他从椅子的扶手旁拿起装飞刀的袋子,取出一只,手一扬,便掷了出去。
飞刀从几棵树的中间穿过,飞到简淡身侧,在她左耳边不到一尺的地方力量尽失,直直落下去,掉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吓傻了的白瓷跳脚就要开骂,被简淡一把捂住嘴巴,“不要命了你?”
“他……”白瓷想反驳。
“他只是在否定我。”简淡没想到沈余之还会这一手,也吓了她一大跳,之所以站着没动,不过是在赌沈余之不敢杀罢了。
她确定白瓷不会犯傻才放开她,说道:“好了,咱惹不起但躲得起,开始练习吧。”
她把飞刀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湖石上,深吸一口气,开始练习双节棍。
打到第二遍时,简雅来了,她穿着青葱的绿色襦裙,外面罩了一层淡青色的纱衣,仙气十足。
简淡也觉得美。
她心道,难怪沈余之喜欢简雅,从打扮上看自己就输了;也难怪简雅讨厌自己,人家明明喜欢做众人眼中的唯一,她却总是凑上去,分散众人的关注。
“啪!”
简淡一分心,半截棍子便打到了手背,疼得龇牙咧嘴的。
“三妹要不要紧?”简雅小碎步跑了过来。
简淡收了招式,说道:“不要紧,习惯了,听说二姐也买了双节棍,请师傅了吗?”
简雅的眼神往隔壁飞了一下,柔声道:“还没有呢,母亲这两日身体不好,家里事情多,不好打扰。”
“哦,二姐散步吧,我还要多练几遍。”简淡退后一步,继续练了起来。
简雅没有走的意思,在一旁站下,说道:“三妹妹听说了吗,顾嬷嬷出事了。”
简淡道:“父亲说家里进了贼,顾嬷嬷被吓到了。”
简雅盯着简淡的眼,说道:“是啊,也不知哪个贼那么蠢,不偷不抢,竟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顾嬷嬷受了惊吓,今天就回去了,咱们的规矩学不成了呢,好遗憾,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在指桑骂槐。
简淡的双节棍对着简雅的方向一抖。
两人离了大约半丈远,双节棍去势极快,快打到简雅鼻尖时又弹了回去。
简雅吓了一大跳,娇娇地发出“呀”的一声,脸色煞白地做了个西子捧心状。
太假了,白瓷“噗”的一声笑了。
简淡心道,诶呦,那病秧子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她动作不停,一边喘粗气一边说道:“原来二姐这么喜欢学规矩啊,正好,我也很想学,不如我们一起去求母亲,再另找一个吧。”
白瓷憋着笑,大脸蛋子憋得通红,赶紧背过身去,不让简雅主仆看见。
简雅吃惊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简淡的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要不是娘亲昨天晚上亲口告诉过她,装神弄鬼的人就是简淡,她几乎就信了简淡的鬼话。
她说道:“另找就不必了,你也知道,我身子骨不好,有人教的话学学也可,若没人教,就安安静静地休养……妹妹总是这么生龙活虎的,真好。”
早上寂静,姐俩的声音清楚地传进隔壁某些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