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十四,翻年就十五,要不是你二姐身体不好,亲事早该定下了。”
“你父亲总说我疏忽你,从今儿开始,你的事我确实得管起来了。”
“明儿我就让王妈妈把那些轮车泥巴放到库房去,你休想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
简淡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开口打断她:“母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吗?您何必跟我较劲呢?”
“你……”崔氏酝酿了很久的慷慨陈词戛然而止。
简雅道:“三妹,你怎么说话呢,母亲说你还不是为你好?”
简淡笑了笑,“不必了吧,制瓷的事是经祖父同意的,祖父还等着我亲手做的笔洗呢。”
“另外,参加赛马的大舜朝女子不是我一个,吵架也是替表哥吵的。至于舍药一事,两位表哥也一起参与了的,而且,那一千两银子是睿王世子买我做的泥胎的银钱。”
“而我并不认为我的泥胎值一千两纹银。所以,捐的那笔钱,其实是我变相还给睿王世子的。”
“母亲,你听明白了吗?”
崔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她觉得自己当年难产生下来的不是女儿,也不是讨债的,而是一个恨不得杀死她的仇家。
“好口才,真是一句都不让啊。”简雅加了把柴,“母亲,算了吧,跟个小白眼狼有什么好计较的?”
“啪!”崔氏拍了下扶手,“那是你妹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简淡哂笑,看来崔氏改换策略,想用软刀子杀人了。
简雅哆嗦一下,委委屈屈地擦了擦眼角,“娘,女儿只是替您不值嘛。”
崔氏不理简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小淡,你祖父顾及你才回家,不好意思当面打击你,所以才随便那么一说。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笔洗的事定然早就忘记了。母亲这样做都是为你好,听话,明儿就把那些东西收库吧,不要瞎折腾了。”
简淡站起身,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坐这儿听崔氏说这些废话,有这个功夫回去拉两个坯不好吗?
“母亲,您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恕难从命,为了不碍您的眼,我还是先回……”
“三姐,咱爹叫你过去一趟。”突然进来的简思敏打断了简淡的话。
“好。”简淡朝崔氏略一颔首,“母亲,我先过去了。”
帘笼被掀开,复又落下。
崔氏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大拇指狠狠按上太阳穴,胸膛兀自起伏得厉害。
王妈妈上了前,在崔氏的穴位上轻轻按压起来,劝道:“太太,三姑娘对咱们有戒心,事情要慢慢说,急不得的,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简雅的眼睛亮了一下,起身坐到崔氏身边的座位上,问道:“娘,您想做什么?”
崔氏颓然说道:“娘能做什么,还不是你们姐妹的婚事?你们两个啊,一个太鲁,一个又太弱,要是能平均平均该多好,娘就不会这么发愁了。”
王妈妈垂下头,皱了皱眉,她越来越看不懂太太了,不但霸道跋扈,还多了一丝心狠手辣。
二姑娘三姑娘是双胎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至于这般算计吗?
究其根本,闹成这样还不是二姑娘的错?
“红木,你按疼我了。”崔氏在王妈妈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老奴一时走神,请太太责罚。”王妈妈诚惶诚恐地说道。
崔氏不耐地摆手,“行啦,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厨房看看,我这里不用你。”
王妈妈如释重负,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崔氏道:“小雅,你最近不要惹她,一切都等睿王妃的寿宴结束之后再说,知道吗?”
“女儿知道,都听母亲的。”简雅眼里有了一丝憧憬。
崔氏看得分明,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如果简淡不回来就好了。
她不回来,沈余之看到的就只有简雅一个人。届时,即便老太爷不同意,她也能像大房那样,想法子把简雅嫁过去。
……
简云丰叫简淡去内书房,只是为了给她解围,没什么正经事。
饭菜摆好时,简淡跟着父兄们回到正堂,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简云丰最重规矩,席间鸦雀无声。
用完后,王妈妈张罗着把残席撤了,茜色则带着几个二等丫头把画案摆了上来。
崔氏笑着对崔晔说道:“小雅身子不好,总是出不了门,你们哥俩从清州而来,就画几笔路上的风景,给我们长长见识,如何?”
说完,她扭头对简雅说道:“你大表哥在书画上造诣颇深,若得他指点,日后便可少走不少弯路呢。”
崔晔道:“小姑姑谬赞,侄儿在京有些时日,知道二表妹在绘画上极有天赋。让侄儿献丑可以,指点却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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