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不等秦莞说话,三姑娘秦茉便抢先开口:“母亲允了我们同去,大哥哥那里也已经回过话,就算你不乐意也没用!”

秦莞瞅着她急赤白脸的样子,不由好笑:“我说不乐意了吗?”

秦茉一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着秦莞稳重的模样,秦萱心内诧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当着诸多丫鬟仆从的面,她礼数周到地屈了屈膝,温温柔柔地说:“就知道大姐姐心疼妹妹们,定不会阻了妹妹们出游的机会,萱儿多谢大姐姐。”

放在从前,秦莞最看不惯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如今她芯子里毕竟装了个二十岁的老灵魂,虽然依旧学不会圆滑,却能包容别人的圆滑了。

她屈膝垂首,还了一礼。

秦萱三人又是一惊。

直到上了马车,姐妹三个还是满心疑惑。

“她、她该不会被掉包了吧?”秦茉惊奇道。

向来怯懦的秦薇也忍不住开口:“大姐姐……确实和平日里不大一样。”

“莫要胡说。”秦萱低声提醒,语气依旧是柔柔的,并不严厉,“想来是被外面的流言所扰,懒得理会咱们。母亲也说了,这次大哥哥原是打算带着大姐姐出去散心的,咱们只是沾了光。”

秦茉听到这话,不满地哼了哼:“大哥哥就是偏心,从小就只疼大姐姐一个,好像我们不是他妹妹似的!”

秦萱轻柔地拍拍她的手,温声说:“大哥哥也是心疼大姐姐,那么大的事必定令大姐姐心内不快,稍后到了金明池,咱们只管赏花看球,千万不要提及。”

秦薇连忙点点头,家里的哪个她都不敢惹,小娘从小就教她,既是庶女,又不受宠,就得夹起尾巴做人。

秦茉也是庶女,待遇却和秦薇大相径庭。

秦茉的生母有才有貌,是秦昌最宠爱的妾室。秦茉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将将十四岁便已显出妩媚之姿,再加上能诗善文,自小便得秦昌宠爱。

是以她从来都觉得高人一等,连秦莞这个正正经经的嫡长女都不放在眼里。两个人每次见面十有八.九都要吵上一架。

秦萱不提醒还好,既然提到了,秦茉反而暗自想着,非得好好地笑话秦莞一顿才好。

三个妹妹的心思秦莞并不知道。

她独自坐了一辆车,由清风、明月陪着,不像其他三个姑娘的丫鬟们只能跟在马车后面走。

这辆半厢半篷式的马车是秦耀雇了做车的好手打的,用的是纹理细腻的香樟木,雕着繁复的牡丹花纹,涂着三彩漆料,精美又大气。

付车钱时,秦耀攒了半年的俸银还不够,定远侯又添上一些。秦三叔也跟着凑热闹,从滇商那里买来一匹温和的小母马。

这样的待遇并不是白白得的。

秦莞十三岁那年,四姐妹同乘一辆马车去逛庙会,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其他人都没事,单单秦莞被推了出来,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口子,若不是年纪小长得快,非得秃上一块不可。

从那之后,秦莞就有了专用的马车,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上次去娘子庙时被恶犬抓坏的地方已经修补好了,帷帐也换了新的。

用的是上好的蚕丝与药草泡制的蒲草织成的水蚕纱,自然垂坠,沾水不湿,清凉透气,还防蚊虫,每年不过出上千匹。

这么好的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韩琼的嫁妆里却足足有十匹。

从前秦莞舍不得用,重生之后想开了,人这一生有今天没明天的,过一天便享受一天吧!

***

马车出了内城一路往西,出万胜门再往南,过汴河,就到了金明池。

秦家姐妹辰时出门,刚好在巳时到了。

秦耀把四个妹妹安顿好,嘱咐了几句,又匆匆回了大营。

池边架着一圈高台,高台上搭了一个个插着旗子的彩棚,棚中铺着打磨光滑的木地板,摆着屏榻,挂着卷帘,坐于彩棚之内,水池、球场、花台尽收眼底。

今日并非休沐,秦莞原以为棚中无人,没想到旁边那个早已坐满了。

四姐妹没有长辈带着,不便贸然打扰,更何况人家的卷帘放了下来,多半也不愿结交生人。

秦莞垂着头,冲着卷帘轻施了一礼,不声不响地带着妹妹们落了座。

清风、明月手脚利落地摆好了茶果点心,坐垫、凭几、团扇、围幔都是自家带的,丫鬟们一一换上。

有排场,有规矩,又静悄悄的,并不张扬,引得旁边的贵人频频往这边看。

马球场上正打得热闹。

年轻的郎君们骑着骏马,扬着球棍,意气风发。小娘子们捏着锦帕,或坐或站,娇面粉颊。

秦莞这才知道,她们这是无意中撞进了人家约下的马球局。

早知道就该事先打听一下,如今倒闹得像是不请自来,好生尴尬。

秦茉却丝毫不觉得,她憋了一路,如今终于找着机会,直愣愣地开口:“大姐姐,要我说呀,你也不必为了那摸不着边的亲事伤心难过,你看这满场的好儿郎,总有人不信那些乌七八糟的话。”

秦莞眉心一皱,目光凌厉地看向她。

秦茉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眼中的警告意味,带着些得意道:“大姐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秦莞拉下脸,低声斥道:“且安生着!再胡言乱语,下次必禀明母亲,不再让你出来!”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秦茉的痛处,她长这么大最恨的就是家里人对秦莞的偏爱,就连主母也是——明明不是亲生的!

秦茉讥讽一笑:“妹妹明明是在关心你,大姐姐怎么就恼了?”

秦莞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怎么就忘了,秦茉出嫁之前就是这么个没头脑又偏爱出风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