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拍拍她的手,“好孩子。”
“只是母亲走得急,想来此事没有同父亲说,大哥哥那里八成也不知道。”提到生母,秦莞情绪有些低落,“舅妈,这事儿您怎么看?”
郭氏没有回避,斟酌道:“你母亲到底养了他一场,当作亲儿子似的疼,给他一半也说得过去。只是,你家不止他一个嫡子,此事若想不得罪人也不好办。”
秦莞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率道:“我母亲走时大哥哥执的是亲子礼,更别说这些年大哥哥如何待我,别说三婶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要争,我也有理。”
郭氏点点头,“既如此,便按照你想的来,若有人找麻烦定要知会我和你舅舅,等这件事料理完了我们再回登州。”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秦莞手上,正是当年韩琼寄去的那一封。
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绢秀的字迹,秦莞颤着手指抚过,泪珠止不住地滚下来。她连忙偏开头,生怕湿了信纸。
看着她难过,郭氏心里也不舒坦,忙把她搂到怀里柔声哄:“乖丫头,快止了眼泪,我便告诉你一件好事。”
秦莞仰起脸,黑溜溜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水痕,“我不哭了,舅妈您说。”
郭氏拿眼瞅着这个聪慧娇美的外甥女,只叹自己没个年龄相当的儿子,不然哪里轮得到梁家来娶?
“我出门时你舅舅特意嘱咐我,说是你母亲当年有个极宝贝的小木匣,叫你找找。若是你母亲已经给你了,便好生收起来。”
秦莞拭干泪痕,问:“母亲的匣子不少,具体是个什么样的?”
郭氏道:“说是半尺来长,雕着牡丹花纹,锁眼上装着机关,除非找到钥匙,不然即使用别的法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会毁掉。”
秦莞想了一圈,确定没在母亲的遗物里看到过,“很重要吗?我再去库房找找。”
“就是个念想吧,想来也不甚重要,不然你舅舅早说了。”郭氏抚抚她微乱的鬓角,微笑道。
秦莞点点头,暗暗想着回头还是去库房里找找,毕竟是母亲的东西。
原本也没拿着太当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她竟梦到了那个匣子。
模样比舅母说得还具体,盒盖上雕着牡丹花,底下刻着篆体字,中间用极硬的玄铁合页连着,锁口是青铜打制,像一朵牡丹花似的层层叠叠,很是复杂。
秦莞的梦很模糊,只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拿着金质的十字形钥匙打开盒子,放进去一本书册模样的东西。
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问:“娘亲,这是什么?”
“娘亲”的声音温柔似水:“是母亲的秘密哦,等莞姐儿长大后母亲也给你做一个,专门用来放秘密。”
……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秦莞摊开手心贴在左胸口,那里仿佛依旧能感受到母亲在时的安然与温暖。
秦莞知道这不是梦,而是她幼时的记忆,那时候她还太小,所以记得不甚清晰。
用饭时,秦莞向喜嬷嬷求证。
喜嬷嬷也说确实有那么一个匣子,韩琼没进宫时就带在身边,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再见过。
秦莞再问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喜嬷嬷却说不上来了。
她隐隐感觉到,那个木匣一定很重要。
匆匆吃完饭,秦莞把四个大丫鬟都带上,一起去库房找。
然而,五个人十只手几乎把库房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见到那只小木匣,倒是让秦莞找到一把古朴的小木剑。
剑身不过一尺多长,木质黝黑,剑柄上刻着牡丹花纹,看上去没什么奇特,却被妥善地放在精致的檀木盒子里,还用红绸裹着。
久远的记忆没由来地闯入脑海。
五岁那年,秦莞随着母亲入宫,其余人都在园子里玩捉迷藏,秦莞觉得没意思,一个人躲到假山后面看蚂蚁搬家。
假山旁种着一棵樱桃树,红彤彤的大樱桃一颗颗挂在树上,单是看着就馋人得很。
秦莞想吃又揪不到,竟然天真地拍了拍树干,脆生生地命令:“我想吃你!”
树上传来一声低笑,紧接着一只圆溜溜的樱桃掉到了秦莞脚下。
秦莞惊喜地捡起来,用帕子擦干净,这才塞进小小的嘴巴里。
樱桃好甜,吃完一颗还想吃,于是秦莞故伎重施。树上又掉下来几颗。
这次有点多,砸到了她仰起的小脸,小女娃脸蛋娇嫩,疼哭了。
直哭得眼睛红红,“樱桃树”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树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少年。
小少年大概想哄她,却又没找到正确的方法,只是揪揪她的辫子,捏捏她的脸,还把擦都没擦的樱桃往她嘴里塞。
可想而知,秦莞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小少年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木剑,闷声闷气地说:“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秦莞抓过小木剑,没打他,却照着樱桃树打了两下。
小少年站在她身后,嘴角扬得老高。
从那次开始,秦莞每回进宫都会碰到他。每次碰到他,他都会凑过来找她说话,并哄着她叫哥哥,后面还跟着个脸色臭臭的嘉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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