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不知道秦薇和秦萱的真实身份,只以为秦薇是魏如安的妻子,秦萱是因为担心而跟过来秦家姑娘,因此并没在意。
秦萱隐在拐角处,听到秦薇说她有了魏如安的骨肉,第一反应是恨。
她恨秦薇抢了自己的丈夫,恨她怀了魏如安的骨肉,恨她可以这么勇敢、这么无所顾忌,更恨她用这种手段赢得了魏如安的心。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恶毒的念头,她要毁了秦薇的期盼。
转眼过了大半个时辰,牢头前来催促,秦萱先一步走了。
秦薇戴上帷帽出了牢房,在马车里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她不知道秦萱来过。
说起来,这辆马车还是当初她出嫁时兄弟姐妹们凑钱给她打的,虽然不像秦莞那个精致独特,却也用料十足,很是宽敞结实。
当初秦薇嘴上连连道谢,心底却暗暗怨恨。她觉得兄姐们是在同情她,也许还有嘲笑,笑她夫家贫穷,连驾马车都买不起。
是以,每次秦薇看到这辆车心情都不会太好,同时又不得不装出十分喜爱的样子,时时乘坐。
她没有回卢家,而是去了城南的一家医馆,请大夫诊脉。
关于腹内的胎儿,秦薇已经向卢生坦白了,她算准了卢生不敢把事情闹出去。
结果正如她所料,卢生想让母亲安心,同时又想保护那个相好,因此考虑了半日便认下了这个孩子。
只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孩子出生后不能写入卢家族谱;第二,将来两个人一拍两散,秦薇必须把孩子带走。
秦薇求之不得。
她从医馆出来,手里提着三副安胎药,又去了对街的点心铺子买了些杏脯、蜜饯。
早上出门时用的是回娘家的借口,是以她又挑了几样徐小娘爱吃的点心,差心腹丫鬟赶着马车去了定远侯府。
秦萱正在小院门口等着她,看到她手上提的安胎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四妹妹好福气,成亲不过三个月便怀上了。”
秦薇并不知道秦萱已经知道了她和魏如安的关系,更不知道秦萱知道她肚子里的胎儿是魏如安的。
因此,她镇定地行了个礼,温温软软地说:“不知二姐姐也回来了,小妹失礼了。”
本是一句寻常的话,却叫秦萱生出极大的怒气,“怎么,就连四妹妹都要讽刺我吗?确实,我已经被秦家除了名,没资格回来。”
秦薇并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只不软不硬地回道:“二姐姐多虑了,你能回来是伯父亲自开的口,谁敢说个不字?”
——魏如安刚出事那会儿,萧氏为保下秦萱,千方百计叫人给定远侯递了一封信,不知说了什么,转天定远侯就把秦萱接回了侯府。
秦萱冷哼:“你知道就好。”
话说到这里,原以为会不欢而散,没想到秦薇随意寒暄了句“二姐姐要进去坐坐吗”,秦萱真就跟进去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秦萱第一次踏进秦薇的屋子。
唯一的感觉就是寒酸,就像秦薇这个人一样,她从小就看不起,瞧不上,只把她当成一个随意使唤的丫头,根本没放进过眼里。
若是从前,秦薇必对她百般讨好,现在却不然。当着丫鬟们的面,她言语间并未失了礼数,却也说不上多热情。
秦萱坐着不走,秦薇也不特意招呼,只叫丫鬟们拿着安胎药去煎。
秦萱听到这话,暗地里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借着出恭的借口出去了,秦萱照例拖着秦薇东拉西扯。
秦薇把她的反常归结为失势后不得不收敛了性子,是以并不觉得奇怪。
期间,秦萱的丫鬟回来了,暗地里冲着她点了点头。秦萱借着茶盏的遮挡,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姐妹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瞅着日头渐渐西斜,药也煎好了。
秦萱亲眼看着秦薇把药喝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整了整衣裙,告辞了。
秦薇没留她,也没远送,只象征性地走到台阶上,瞧着她出了月亮门,便回屋歇着了。
歪在榻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这般冷淡地对待秦萱——这个从小高高在上,对她颐指气使的人。
***
再说秦莞这边。
听松院近来的气氛十分诡异。
一切的起因要归为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四郎从洛阳回来了,刚好赶上秦莞单方面和“梁大将军”闹别扭。
说起来,年前小四郎在崔管事的挑拨下给秦莞找了不少麻烦,梁桢为了让他学道理,给他请了个才德兼备的学究开蒙。
刚入春时汴京湿冷,学究身子不适,回洛阳老家休养,一并把小四郎带走了。
这次过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梁桢派人把小家伙从洛阳接了回来。
半年不见,小四郎长高了,也白了,小脸蛋肉嘟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鬼灵精怪的。
说起来也是巧,梁家男人个个生着一双凤眼,偏偏小四郎是桃花眼,谁都不像,单像秦莞,倒像是她亲生的。
丫鬟们看着亲切,把好吃的好玩的一骨脑地往他屋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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