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鸢有些抗拒突如其来的计划变更:“我们已经花费足够久,我不想……”
“于是你就浪费更多时间,错过很多本可以救的人?”他轻轻扬眉,转头问道。
谢令鸢被问得一窒,自言自语道:“我高……读书的时候,一道题目花了很长时间也无解,却还是继续做了下去。因为已经耽搁了很久,半途而废的话,对不起之前的付出。”
“那是因不愿承认失败,便固执地找寻成功的可能,以期自证。人都惧怕于承认失败的。”郦清悟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点破她。
谢令鸢面上十分挂不住,轻哼一声:“你,功利主义者。”
随即她看到,郦清悟素来清冷的一张脸,在那一刻,额头仿佛爆了个青筋。
她有种奇异的心满意足。
而他不说话,就那样等着她选择。
何太后在识海里,正抵抗着千军万马的攻击。
韦无默、武明玦、白婉仪三个人,不知在识海里与谁殊死搏斗。
郦清悟说的没错,她是不愿承认,自己先前十二个时辰,浪费在了何太后识海中,一无所获。还有三个人,不容她固执。
最后谢令鸢无限惆怅地叹了一声:“我们从三个人中心思最简单的入手吧,尽快救了他们。”
她权衡了一下,若论谁心思简单,无疑是武明玦了。
他本来就是该在边疆战场上的人,却莫名其妙遭了难,送入宫被迫扮女装。他根本是懒得宫斗,什么都不掺和,此番也是因为替姐姐入宫,才被牵连昏迷的。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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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打坐入神已经驾轻就熟,几息之后,意识便准确无误地突破一片迷雾,站在了武明玦的识海中。
她四下环视,郦清悟早已在等着她。武明玦的梦境看起来十分正常,但谢令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有点,喜庆?
这种喜庆,不似钱昭仪那样的盛大婚宴,而是人心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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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前是端庄高伟的怀庆侯府。
不愧是开国勋贵,世代钟鸣鼎食之家,怀庆侯府有着高门华第的端严与雍容,无数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手戴玉镯,衣饰华美。
怪就怪在,她们皆用帕子掩唇,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这样的喜庆,谢令鸢恍然觉得既视——似乎在何贵妃梦里看到过?是了,那次郦清悟扮稳婆,惊喜的模样对何贵妃说:“恭喜娘娘,生了,是龙子。”
两人又走了片刻,偌大的院子里,正上演着一幕“白素贞被关雷峰塔”,武明玦手里拿着尚未完工的女红,正被十几个家丁拖上大红色的婚辇,他艰难地伸向自己房门:“放我回去,我不要嫁给萧怀瑾!”
他的副将扒在房门处,被另外十几个家丁拉着,艰难地向武明玦伸出手:“将军大人,您不能嫁给萧怀瑾啊!我边关的战火还在绵延,边境的百姓还在生灵涂炭!不能没有您带兵打仗啊!”
两个人的手,如《创-世纪》一般,终究没能拉得上。武明玦被拖上了婚辇,向着皇宫行去——“不!”
那一声“不”,要多惆怅有多惆怅,要多凄美有多凄美。枫叶飘落,弥漫着彻骨的哀伤。谢令鸢竟不知道,怀庆侯世子的内心,藏着一个忧郁浪漫的紫式部。
婚辇旁,一个与他长相八分相似的女子,个头高高,眉目极为英气俊丽,穿一身劲装,修长的双腿一跃跨上马,昂起下巴淡淡道:“听话,乖弟弟,边关的战火还在绵延,边境的百姓还在生灵涂炭,姐姐替你打仗去了,你替姐姐入宫生孩子吧!”
于是,敲锣打鼓声响彻天际,喜气洋洋向着皇宫行去。
而武明玦坐在婚辇上,挥舞着小手帕,回首凝望着他的家,他的怀庆侯府。
……何其惆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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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武明玦画风奇特的识海,谢令鸢乐不可支,眼角余光一瞥,郦清悟正十分茫然的模样。
她笑得呛了一声,“我忘记告诉你了,武修仪他……咳,他是个男人。因一些无奈的缘故,替他姐姐入了宫,一直在伺机换回来。所以这应该是噩梦了吧?”
郦清悟:“……”他发觉自己的想象,在怀庆侯满门面前,还是匮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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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仰天大笑,这抬起头,发现连天空都洋溢着红色,虽乍眼看去喜庆,却着实有几分诡谲。
二人随着婚辇走了未有多时,这弥漫着红的一幕随之渐淡,下一刻,谢令鸢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储秀殿里。
储秀殿是皇宫从前用以安置选秀最美的女子的,却赐予了武明玦……这个中滋味……足够谢令鸢品一壶。
而寝殿正一片凌乱,武明玦被十几个内臣绑在了床上,尚寝女官笑得意味深长:“世子爷,该侍寝啦。”
“不——”
那一声“不”,要多悲凉有多悲凉,要多凄惶有多凄惶。武明玦的发丝在挣扎中散开,满载着誓死抗争的悲壮。谢令鸢竟不知道,怀庆侯世子的内心,还藏着一个纤细感伤的清少纳言。
“爱妃,不要害羞,朕来与你一度春宵了。”储秀殿的门被推开,萧怀瑾面带微笑地走进来。
下一刻,他三两下脱了衣服,春-光乍泄,搓着手,流着口水,像正准备吃鸡的狐狸一样——谢令鸢她从未见过萧怀瑾如此猥琐的模样!
……武明玦的心里,萧怀瑾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啊?
萧怀瑾对着怀庆侯世子,邪魅一笑,笑声让谢令鸢简直想给他配个音——“你追我,如果你追上我,我就把你嘿嘿嘿”。
他暧-昧又情-色地挑起了武明玦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