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前面左手,我帮你把箱子……”

“不用了!”

林溪匆匆说,抓过箱子的拉杆,飞快地跑进卧室。

“砰”一下关上门。

房间隔音很好,但精灵的耳力更好。至少他能确定……在房门彻底关上前,他真的听到了一声抽泣。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看了很久的房门,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他左手牵着她的温度,右手抓着属于她的行李箱。而现在,他双手空空。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双手空空,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

他闭上眼睛。

“我真是……”

他单手捂住脸,低低地叹息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之后会尽快写完这一卷的,我也知道这么卡着很难受gtlt

可以养养!

调整了一下大纲,删去冗余情节,希望接下来几卷能紧凑一点。

么么!

第62章 观念

平时越是温和随意的人,下定决心做某件事的时候往往越倔强,要做就做到极致,九头牛都拉不回。林溪既然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和精灵保持一个普通朋友的距离,就相当认真地开始执行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伊瑟完美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学长和学妹之间应该维持的正常关系”。并肩行走时维持十公分以上的距离;交流时总是客气有加,只有微笑、绝不会大笑;能自己完成的事不会主动找他帮忙,就连固定训练时也如此——她宁愿自己一瘸一拐地去拿医疗箱,也不愿意叫他扶一下。

更不必说曾经习以为常的摸头、揪脸,还有那些互怼、鬼脸、嘟哝的抱怨和随之而来的嬉笑……一点不剩了,就像它们只是他的幻觉、臆想,根本没有真正降临在他的生活中过。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往脸上浇了一捧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水流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落,最后涓滴不剩,就像那些过去一样。

起初精灵异常焦躁,烦闷不已,还愤愤过一瞬:一定要这样吗?必须这样不可,这么——这么刻意的疏远?连尼尔他们也不会……

他在自己的卧房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泄气地倒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出神。

……大概,她是只能这么做的。为了能及早断掉她的“喜欢”,她必须这么做。

于是伊瑟接受了这个现实。他默默地接受了她的改变,也尊重她想维持一个平和假象的努力;如果这样对她最好,那就这样。

只有很少的时候——只有一次,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很难过。

那是她的生日,7月5日,去年他就是在这一天的凌晨去接她,还把她吓得不行。他只不过随手送了一个小蛋糕,她就能感动得哭出来。伊瑟就想,今年好好给她送一份礼物吧。生日派对是不行了,因为她真的很想和他保持距离,恨不得一切课余时间都不要看到他。

他给她放了一天假,说今天不用学习了,她疑惑了一下,等他说“生日快乐”才恍然大悟,笑着道谢。还是客气疏离的笑,挑不出错又明明白白昭示出距离感。伊瑟看着她的脸,可能也勉力笑了一下,将礼物交给她。

那是一个不大的盒子,规规矩矩地用绸带扎好。她明显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去,又低声说了一次“谢谢”,就要将盒子装回包里。

伊瑟忍了忍,没忍住,问:“你不打开看看吗?”

那是一条项链,红碧玺的项坠、金色的底托,温暖明亮的颜色和她很配。他挑了好久,觉得她戴上一定很好看。

她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我回去再拆吧。”

“……噢,这样。”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她永远不会戴那条项链了,也许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整整半天的时间,他一直闷在训练场里练剑。他是训练场的常客,都说他是执法者第一,但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他也总是独自训练。从前他习以为常,觉得既然他立志继承父辈的职责,严于律己再正常不过,可现在他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多枯燥单调。

灰色的训练场安静空旷,除了他自己劈出的风声外一无所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回头,看见弗里格曼先生坐在边上。

“伊瑟,你的心乱了。”

他收了剑,沉默片刻,无奈地说:“您最近又看了什么剧。”

红发的校长哈哈大笑,说只是一些古老怀旧的影视剧,不需要在意。他没穿那套他最偏爱的黑色船长服,而是穿着日式浴衣,盘腿坐在地上,还拿着杯酒喝得有滋有味,悠然惬意极了。

校长向他举杯示意,问:“我要去好好泡个澡,一起来?我们可以好好喝一杯。”

“不了,我还没完成训练。”

校长笑着摇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伊瑟,你要知道,训练是训练不完的。”他微微笑着,语气和蔼如春风,却又藏着点沧桑之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似重要的、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都是做不完的。然而会让你觉得高兴的、幸福的东西却往往转瞬即逝,如果不及时抓紧就真的抓不住了。该行乐时须行乐,这才是生活。”

伊瑟看着这位将自己抚养大的校长,低下了头。

“就是因为太短了啊。”

最后,他只是轻声这么说。

“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

校长依然微微笑着。这位可能是当世活得最长、实力也深不可测的先生,以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你的生命确实还很漫长,我亲爱的孩子。但曾最接近永恒的神灵也都一一陨落,对我这样生于神代末年的生命而言,光辉灿烂如安格丽菲女神也只剩下记忆中的幻影。到了最后,每个生灵所拥有的都只有记忆而已。”

他吟咏般地叹息,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

“你最终能拥有的、最终能依靠的,不过是过去的回忆罢了。因此我才说,该行乐时须行乐啊,伊瑟。”

否则你连回忆都不会有。

校长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洒在地上,不知道是给谁,但一定是存在于他的过去、早就逝去无数年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