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要开口问询,却听叶蔷薇哭道:“爹爹,孟郎他!”
“孟觞如何?”
叶蔷薇哪还言语得了?目中清泪乱滚,自已泣不成声。
叶知秋见她气息虚浮面色苍白,心知她是受了内伤,当下忙将婴儿接在怀中抱了,一手揽着女儿赶回竹居躺下。
待渡真气,见叶蔷薇面上稍复血色,这才柔声发问:“贤婿究竟如何?你不要急,慢慢的说与爹爹知晓。”
“孟郎他……他教岳重山那狗贼害了!”
“不能!此事万万不能!你且理顺了气息,原原本本说与我听。”
“去岁魔教又犯中原,孟郎他出任武林盟主,江湖正道各派人马与魔教相抗。未出一年,岳重山便毒杀了孟郎与小妹,还要置女儿于死地,女儿才产下薇儿内息不济,实在非他敌手,只好携了薇儿带伤前来,求爹爹抚养薇儿长大。”
“岳……岳……好畜生!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也……”
叶知秋平生无子,唯有两个千金,大女儿叶蔷薇嫁与金刀侠孟觞为妻,二女儿叶红药嫁了孟觞的结拜兄弟——岳重山,当年府邸听雪山庄当作嫁妆,一发送了两个女婿。
如今忽闻如此噩耗,不禁勃然大怒:“蔷薇,你且宽心修养,带着薇儿在爹爹岛上平复伤势,待爹爹返归中原,亲手杀那小贼与你妹妹共贤婿报仇!”
“爹爹不可……”
“胡说!杀妻弑兄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为父顺天而为有何不可!?”叶知秋只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婴儿,自将音声压低了七分,饶是如此,竹居顶上也嗡嗡直响。
“红药与孟郎临死之前嘱咐女儿,不可替他两个报仇。红药还叮嘱女儿,务要让爹爹立下……”叶蔷薇一句还未及道尽,人已瞑目不语。
叶知秋忙抬手捏了她寸脉,心知女儿因心力交瘁一时昏迷,尚无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心,替女儿盖好被子,又放了外孙女在女儿身侧,自捉藤张椅坐在床边,一守便是整夜。
翌日一早,叶知秋在岛中寻了些鲜果,方一进门便见叶蔷薇高高悬在梁上,足下绢布血迹殷然仿存字迹。
急抢上前去,却见女儿尸身僵硬难动,已死了多时……
“你猜那绢布上写了甚么?”叶知秋老泪纵横,音声哽咽已难自持,“红药要爹爹立誓,终生不出清乐屿半步,女儿思念孟郎心切,先走一步与他相会……”
“你说说看,老夫向武之心被破可与那小贼有关?你来评评这理!”叶知秋一声咆哮,直震得竹居嘎吱乱响,周身内力激荡,衣袍无风自动猎猎翻飞;脑后乌发激扬无比放肆。
“此事晚辈无话可说,晚辈……答应老前辈一件事。”林锋抱拳沉声道。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当真。”
“好!我要你——杀了岳重山!”
“这……”
“怎么?莫非你又要反悔不成?”
“晚辈答应便是,”林锋双手抱拳面容严肃,“最多……最多不过晚辈杀了岳大哥,再将这条性命赔给他便是了。”
“好小子,倒有几分脾性。不过,岳重山当年便在宗师阶位,如今二十余年过去,哪个知道他有无晋升鼻祖境界?如今你这点道行,只怕他还不放在眼里了!随我来,练剑太久,也需教你练练拳脚功夫。”
叶知秋扫了林锋左手一眼,提步便往外走,口中音声极轻:“月刀年剑一世枪,运兵太多难免要教人钻了空子。老夫教导你一年,传授你些飞天剑派的本事,一年之内如能教老夫满意,便放你回去;如若不然,你也不必去白白送死,就在老夫这清乐岛住下养老罢!”
林锋不禁愕然,忙辞道:“老前辈如何能将师门武艺传授给晚辈?”
“老夫少时恃才傲物,轻狂无比,与你一般教掌门师尊逐出师门,早已不是飞天剑派的弟子。兼飞天剑派隐世于东洲,如今故人早已不再,便是飞天剑派怕也湮没东洲,传授与你又有何妨?何况——”
叶知秋拉长音声,口中森然道:“如不传些真功夫与你,只怕中原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也记不起当年飞天剑仙一剑断江的名号!”
老妖怪衣袍猎猎,时隔数十载,桀骜不驯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