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1 / 2)

地牢里不见天日,傅询出去时,觉得阳光有些晃眼。

韩悯站在不远处,正与卫环说话,面上带着笑意,也有些晃眼。

随后卫环提醒了他一句,韩悯便偏过头去看,向傅询走去。

不太适应外边的阳光,傅询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韩悯把两叠厚厚的手缝册子交给他:“昨日夜里说的文献综述和应对之策,我写好了,给王爷送过来。”

傅询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多谢,辛苦你了。”

韩悯手里还拿着另一叠纸张:“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想借温言温公子一用。”

原本温言站在傅询身后,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向韩悯。

韩悯道:“折子草拟好了,还要同温公子商量商量。”

傅询看向温言:“你随他去。”

温言应了:“是。”

他向傅询告退,随后与韩悯一同离开。

傅询看着他二人离开,身边侍卫呈上一个竹筒:“王爷,派去桐州的人传回来的。”

傅询打开竹筒,里边是一张纸——

韩家祖宅的地契。

韩悯就是用这个抵押,换了那些个粮食药材。

傅询想了想,先把地契收起来了。

*

回到驿馆,温言推开房门。

他侧过身:“韩公子进来吧。”

如卫环所说,他这个人确实整天臭着张脸。

案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卷,韩悯在案前坐下。

温言掩上门,也在他面前坐下。

韩悯将纸张递给他:“昨日夜里,粮仓纵火与沙土充粮的事情,正好可以参恭王一本。这是我起草的折子,你看着用。”

温言点一下头,只道了一声:“多谢。”

韩悯笑笑,看见案上被墨涂抹得漆黑的稿纸:“你也在写?”

“昨日夜里起草了一些,不及韩公子文思泉涌。”

韩悯没说话。

他一直知道温言好像不太喜欢他。

从前在学宫念书就是这样,因为他俩总抢第一。

再加上文人的心气儿都高一些。

温言不喜欢韩悯,韩悯自然也不喜欢温言。

他二人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只听温言又问:“你怎么不把这个也一起交给王爷?”

韩悯道:“你是他手下第一号文人,往上递折子的事情,不好直接越过你。”

“多谢抬爱。”

“不用客气。”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今日仿佛有些不同,温言竟拿起墨锭,研起墨来。

他发出组队邀请:“若是得闲,一起把你写的那封折子改一改吧。”

韩悯接受邀请:“也行。”

虽说不太喜欢对方,但对于对方的才华,他二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佩服的。

韩悯解开笔橐,坐到温言身边,还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坐过去点儿。”

他还挺自来熟。

温言再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默默地给他让了位置。

拿了新的纸张来隽写,原稿被他二人圈圈点点,改得墨黑一片。

有时争论不下,就一个字眼,议论了许久。

韩悯一把夺过原稿:“稿子我写的,我就那样改。”

温言抿了抿唇,试图和他讲道理:“这没道理。”

直到正午时分,卫环送了饭菜过来,才暂时歇一歇。

韩悯捧着陶碗,正要夹菜,忽然听见温言说话。

“你怎么会想到这里来?”

韩悯缩回筷子:“被抄家时,王爷拉了我们家一把,我过来报恩啊。”

温言看着他,目光通透。

韩悯忙道:“好好好,我承认我有一点点私心,我希望王爷做了皇帝之后,能给韩家平反。”

温言冷笑一声:“你便是什么都不做,王爷日后也会为韩家平反,你也会加官进爵的。旁的人拼死拼活换来的东西,你都会有的。”

韩悯皱眉:“那不能吧?我凭什么?”

温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韩悯呆呆的:“啊?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温言皱眉,看他的眼神有点儿探究。

韩悯被他看得有些奇怪,悄悄问系统:“统啊,他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说你和定王的君臣之情很深吧。”

韩悯点点头,低头吃饭:“原来是这样。”

*

韩悯在柳州逗留了两日,把自己带来的粮食与药材交接给傅询,又与温言把折子改好定下,便要告辞。

这日夜里,韩悯坐在驿站走廊阑干上看雪。

傅询外出办事回来,便看见一片白茫茫里,粗布麻衣的文人靠着廊柱坐着,身上披的大氅,兜帽都跑脱了。

他伸出手,指上染着黑色的墨迹。

转眼时看见傅询,韩悯便从阑干那边翻出来,扯了扯衣裳,走进雪里。

傅询道:“你在做什么?”

韩悯道:“在等你啊。”

傅询没来得及再问,便听韩悯道:“我明天一早就回桐州,来同王爷告个别。”

闻言,傅询眸色一暗:“嗯,明日本王送你。”

韩悯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过来道个别。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