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她微微地笑着:“你看,幸好你的夫人当初英明睿智,选了你这个傻瓜蛋,我们才有今日。你原本也是个通透的,怎么当初就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犯糊涂了,你若喜欢我,无论什么情形,你都该来找我,大声地对我说,那样我才能知道呀,若是闷声不响的,岂不是误了我、也误了你自己。”

谢楚河今天居然被笨乎乎的夫人说成是“傻瓜蛋”,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抬起了头来,故意作出冷厉的神情:“那不尽然,此一时、彼一时,哪怕你当日嫁给别人也无妨,待到我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的时节,我就把你抢回来,筑金屋以藏之,总之,你是我的卿卿,我想要你,天下无人可以阻我。”

苏意卿捧着谢楚河的脸,她的眼眸是四月里的春光,那么明媚而热烈:“真的吗?我的大将军,无论我身在何处,你都会把我抢回去吗?”

谢楚河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哪怕彼此在一起许多年了,他仍然如同年少时那般,意乱情迷。

他慢慢地凑过去,嘴唇碰触着她的发鬓:“嗯,那样的话,会不会把你吓坏了?你胆子那么小,我记得你从前可爱哭了。”

“那是从前了,自从和你在一起,我的胆子可大了多了,比如现在……”

苏意卿低低声地道着,把手伸到谢楚河的衣襟,滑了进去。

谢楚河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咬牙道:“你做什么呢?”

苏意卿把头靠在谢楚河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呢喃的鼻音:“夫人觉得大将军以前怪可怜的,想要补偿你一下。”

她的手是柔软的花瓣,拂过他的肌肤。

窗外有灿烂的阳光,以及,摇曳的花香。

谢楚河忽然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卿卿,你这个坏心眼的。”

“怎么啦?”苏意卿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妩媚而无辜的神情。

谢楚河忍不住伸手,在苏意卿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哎呦。”苏意卿抱住了头,生气地瞪他,“好啊,是不是我怀着孩子,变得丑了,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谢楚河匆匆转身:“天气怪热的,我去冲个凉水。”

他几乎是狼狈地逃了出去。

苏意卿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轻轻地摸了摸:“乖乖宝宝,你爹爹现在肯定要讨厌你了,你猜猜看,你出来的时候他会不会打你小屁股呢。”

无论多么艰难的过往,都已经化为了尘埃,现世静好,许这一生无忧。

苏意卿这么想着,微微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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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夤夜,京都的皇城深处,仍然灯火通明。

秦子瞻弯着腰候在圣人的案前,被那明晃晃的灯烛刺得眼都有些发花,他却不敢眨一下。

圣人的面色过于难看,那明黄色的衣袖都有些微微地抖动。

“他想要太子的性命来换五年安定,谢楚河,他当真敢这么说?”

秦子瞻心下忐忑,但当日跟随去江东的另有属官和随从,众人皆闻之,他亦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答道:“是。”

圣人猛地从高座上立起,抓起一个砚台砸了过来,“咣当”一声,碎在秦子瞻的脚下,溅起的墨汁污了他的鞋和衣襟,他纹丝不敢动。

内监们赶紧都跪了下来。

圣人粗粗地喘着气,辉煌的灯光下,他脸上皱纹的阴影显得愈发深刻了。

秦子瞻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等待着圣人的定夺。

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又冷静了下来,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秦子瞻不动声色地回道:“谢楚河有言,说是太子欠他们谢家的血债,当以血偿之,还说此事圣人与太子应当心中有数。”

秦子瞻的眼角似乎瞥见圣人的身体摇晃了两下。

圣人毕竟已经老迈了,他不复有盛年时的气势和精壮,他颓然坐了回去,半晌,才低声自语:“原来他早已经知晓,难怪、难怪。原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乱臣贼子,他居然敢怀恨在心,真是其心可诛、可诛!”

圣人说到后面,已经有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殿中诸人屏息凝气,莫不敢抬头,只当作没有听见。

偏偏圣人却开口问秦子瞻道:“秦卿,朕这些日子来已将诸多政务交予太子,你为当朝尚书令,辅佐太子多时,以你之见,太子可为明君否?”

秦子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首触地,用最恭谨的声音答道:“臣惶恐,臣岂可妄议太子。”

圣人冷冷地道:“朕让你说,你就说。”

“臣为圣人之奴仆,只知为圣人、为朝廷尽忠职守,太子,国之储君也,唯有圣人方能评说,臣不敢。”

秦子瞻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并未回答圣人的话。但其实,圣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圣人望着秦子瞻,面上的神色喜怒不辨。

秦子瞻神情自若。

半晌,圣人仿佛是累了,挥了挥手,用疲倦的声音道:“你且下去吧,谨记,方才所说的话不可外传。”

“臣遵旨。”

秦子瞻弓着腰倒退了出来,直到御书房外面,方才直起了身子。

走到殿廊外,他回头看了看,御书房的灯依旧通亮,殿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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