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2)

异香 狂上加狂 2980 字 6天前

她腾地转身回来,让舅舅从被子里伸出腿来,看他被刀具划伤的位置。

按理说,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处伤口早就该结痂了。可是知晚却发现伤口的附近居然长出了好多的丘疹和硬结……

这类杨梅疮往往沾染十日左右发作,而舅舅腿上的伤口也有了七八日了。怎么掐算,舅舅沾染了病气的时候,都跟在药行被划伤腿差不了太久……

那一刻,知晚的脑子转得飞快,而舅舅则起身看着自己伤腿,疑惑地问:“难道……药行切药的刀具沾了杨梅疮?不过这类梅疮虽然也可经贴身的衣物传染,但毒性较弱,那刀具上的怎么会有如此毒性,能用刀具过人……”

没等舅舅说完,知晚腾得站起身来,直直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成天复夜访羡园的时候,知晚曾经用自己亲手缝补的药袋子换下了他身上佩戴的那一个。

当时她好像听成天复提起过,那个药袋子是他在药行里新配的。

当时换下来之后,她便随手将药袋子扔进了装针线的笸箩筐里。

现在看来,成天复身上换下来的这一个灰白布棉的药袋是军中的统一配置,。

杨梅疮这类秽物病气,可以通过衣物伤口传播,它又不是毒物,银针也探看不出来。

知晚定定看着眼前的几样药物,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小铁盒上,打开那铁盒,里面装着的是整盒的墨绿湿膏,看上去粘粘腻腻。看着铁盒上贴的签子,应该是弥合伤口,生肌之用,看着倒像是章家特有的膏药。

知晚用手帕垫着,拿着这盒子给舅舅看,舅舅仔细看着这墨绿黏腻的膏药,也有些疑惑地打量,然后哑然道:“这……这不是我章家独门的生肌绿玉膏吗?这是专门给姑娘家脸上破疤之用的。你那表哥!可真是爱出头露脸,竟然连我章家祖传的秘方都供了出去!”

章韵礼骂着骂着,突然联想到自己那日回来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沾染了些墨绿的药汁子,连忙道:“这个倒是跟我伤口上沾染的很像!配置这膏药的的药材都要用水浸泡透了再用刀具来铡,难道是这药膏子里沾染了杨梅疮的毒?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杨梅疮能通过膏药过人啊?那疮毒离了人,在血里都不会存续太久的……”

知晚一时也摸不着头绪,所以她找来了油纸,垫着手将这布袋子里的药全包裹好。

她一时想到了自己当初接手表哥的药铺子时,那胆大包天的掌柜,以次充好,混入军资里的往事。

现在慈宁王迫切要再借祸乱起家,重掌兵部大权,除了倒卖舶来火器之外,会不会还动了军资药材的手脚?

想到这,她便起身要去东宫亲自面见太子。

到了宫门前时,她正好看见了金世子立在宫门前。

最近陛下重新起用董长弓,自然要给他嫁入王府的女儿几分脸面。所以宫里嫔妃的茶宴,都短缺不了她。

高王妃知道这些日子,儿子冷落了董映珠,便有心给儿媳妇做脸,今日再三面命金世子,要立在宫门前等着董映珠出来,都是一众贵妇看着,也可破一破世子夫妻不和的传闻。

知晚下车看到他时,微微一愣。她是知道这个世子的,从小金枝玉叶,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加之他先前写的那些书信,知晚还真怕他又过来缠闹。

可谁知,金廉元看到她时,却脸色微微一白,先自转过头去不看她。

听说他先前大病一场,如今一看,倒是真的,原本丰盈的双颊都塌陷进去了,瘦削的人立在那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郁气。

就在知晚立在宫门口等着通禀东宫时,参加宫中茶宴的夫人们也三三两两地出来了。

最近知晚拒亲拒得太多,竟然将京城里大半个府宅子都婉拒了一遍。

这个柳知晚虽然是个富丫头,可是揣不进自己兜里的,都不叫财!

更何况她的羡园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死了满满一园子的人,也不知是谁传的,她是天煞孤星,命硬得很。

如此一来,就算再得陛下恩宠,也无人想着跟她结亲了。

那些夫人们远远看见她,甚至都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只装作看不见。

董映珠自然看出了这光景,一边故意高声与众位夫人说笑,一边抬头挺胸地路过知晚的身旁,故意扬声道:“方才谨妃同我们讲授命理玄学,真是句句珠玑,有些人看着光鲜,可命数不好,就算衣冠沐猴,装成人的样子,也终究不成,遇到这等孤星祸煞,诸位夫人可得离得远些呢!我们这些官宦人家,都是命里几世修来的福报,可别因为误结了煞星,折损了寿禄。”

董世子妃的话里夹着话,很显然,方才在宫里跟谨妃她们饮茶的时候,谨妃带头,就拿知晚的事情做了消遣。

毕竟严格算起来,也是这个冒牌的盛香桥入门之后,盛家才遭遇的横祸,盛大人死于非命的!细细想来,谣传的天煞孤星,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呢!

知晚当然知道董映珠在讥讽着谁,不过她此番面见太子,是有要事,也懒得跟这等后宅女子多费口舌,所以干脆假装没有听到。

那董映珠许久没有在卢医县主面前这般长脸了,一时间真是扬眉吐气,再看是世子爷正立在马车前,等着接她回府,更是心里窃喜。

高王妃同她说了,王爷已经斥责了世子,让他收一收心早些繁衍子嗣。

就算他之前被美色迷惑,迷恋柳知晚的容貌,现在听说了这柳知晚克父克母的种种传闻之后,应该也剪灭了色心吧!

所以在世子爷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后,董映珠还有些兴奋得收不住嘴,喜滋滋地说道:“世子爷,您可不知今日茶宴的热闹,我以前还不知那柳知晚的身世那般吓人,竟然连外祖母一家都死于横祸……这般命硬之人,盛家祖母怎么敢收留啊?你说这盛大人当初死得那么惨,是不是也是被这个假闺女给克死的……啊!”

董映珠叽喳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金世子居然高抬手臂,照着她的脸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无知蠢妇,宫门之前搬弄是非!我前世如何造孽,才娶了你这么个长舌的俗妇!”

一旁的高王妃都傻眼了,她深知自己的儿子,虽然浪荡顽劣,却从来不是能出手打女人的莽汉。

他……他今日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没等回府就迫不及待地教训起妻子来了?

金廉元那一掌打得甚响,呵斥声也因为暴怒而如雷响。

周围的贵妇们都还没来得及走散,自然听得真切,那董映珠的呜咽哭闹也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再看世子爷,一脸怒气地跳下马车,领着自己的小厮,头也不回地徒步离去了。

柳知晚也听到了离她不远的马车里的动静。

她甚至猜出了金世子为何暴怒。

因为世子爷是清楚盛老爷当年横死原因的——盛宣禾是被此宁王府的爪牙迫害而死的!

至于最近王爷的一系列举动,不再年少无知的金世子也许也知道些内幕吧。

其实他写给她的那些信里,字里行间与其说是一吐相思,倒不如说是宣泄对她的愧疚。

慈宁王府的染缸太黑,渐渐了解世事的世子爷似乎有些难以承受,他长久流连于画舫和文人骚客书斋的那份洒脱无忧,终究要被现实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