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柱拍了拍自己僵直的腿,垂着眼说道:“说到底还是要感谢篱子,有了花肥方子,我便能帮着家里沤肥,不至于做个废人。”
说这话时,他并无丝毫伤感,倒显得十分豁达,大伙都笑了起来。
既然他主动谈起,苏篱也便顺势问了一句,“柱哥这腿是骨头断了么?还能不能治好?”
“断了骨头,也伤了筋,错过了好时候,想治好不容易。”槐柱轻描淡写地说道。
苏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相比之下,他倒是幸运得多。
如今除非必要,他都不戴布巾,大伙见得多了也便习惯了。就连槐柱家的小娘子都不害怕了,每次碰上他都会怯生生地叫上一句“篱叔”。
大伙说起将来的打算,大抵是踏踏实实种花,攒些钱,将租住的屋子买下来,或者送孩子进学塾,都是十分朴实的愿望。
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苏篱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不能想,不能提,不能暴露。
他垂下眼睑,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压下眼底的赤红。
李贵瞅了他一眼,玩笑道:“篱子,你这是打算今儿个一顿就把槐伯珍藏的梅子酒喝光么?”
槐伯根本不受他的挑拨,照着他脑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就你小子喝得多,还有脸说别人!”
李贵嘿嘿一笑,抓起海碗,又美美地喝了一口,“这酒本就是苏伯酿的,篱子回家不也能喝得上?我可不成!”
经他这么一提,苏篱这才想起,家里确实有个酿酒的方子,在原身的记忆中苏老爹每年都要做些梅子酒,酿好了就分给街坊四邻吃。
李贵朝他眨了眨眼,“篱子,今年我们还能吃上新酒不?”
苏篱笑着摆摆手,“若是等我酿酒,等着小梅子长成大树都不一定成。”
难得的俏皮话让大伙纷纷笑了起来,就连西屋的娘子们也挑开帘子打趣了两句。
苏篱抬眼看到柱嫂子,隐约想起方才有人说,她从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怪不得手艺这么好。
“回头我把方子拿过来,麻烦柱嫂子做。”苏篱这话说得轻巧,大伙却纷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