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古道边,荒草绕凉亭。
赶路的行人在这里歇脚,看见亭子便知乡村不远。
亭子不大,有长条躺椅,都是木头的,可供人歇息。
丁当坐在一条栏杆边上,慢条斯理地束好长发,顺便摸出一个冻得僵硬的冷馒头,一点点揉碎了,去喂小小那么一只狐狸。
边上就有一位书生看着稀奇,贴过来瞧着,看了老半天。
等到丁当把整块馒头喂完了之后,这个书生才开口说话。
“这位兄台,你这只狐狸,瞧着真机灵,可是家养的?”
“不,这是我在山里捉来的。怎么,你想要买?至少这个数!”
丁当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那书生腼腆地笑了笑,道:
“在下却是囊中羞涩,再说这狐狸也不值得两千两。”
丁当摇摇头,道:
“不是两千两,是二十万两,要是送到京城去还能再翻一倍!毕竟,这可是成精的狐狸,狐仙的幼崽,岂是凡狐能比的。”
“我瞧着这位仁兄身家颇丰,又有些眼缘,这便折价二十万两,买与你了!”
不由分说,丁当一把把小狐狸送到这书生怀里,之后翻开他的行囊,抽出一份用布帛裹好的信件。
“这信,作价二十万两,归我了!”
这书生下意识地捧着怀中到处乱撞的小狐狸,目瞪口呆地望着丁当,似乎是从没见过这般强买强卖之人。
当见到眼前这个清秀少年翻出那份书信,他连忙开口拒绝:
“不成,不成,这信是别人托我送的,可不是我的东西。”
丁当微笑着,退了一步,顺势让开这书生腾出的手。
“这书信谁送不是送,便是给你你也不过是蹭一顿饭,最多主人家留你住一宿。”
他指着那书生怀里的小白狐,笑得神秘莫测。
“你与我换了这小家伙,别的不说,可是卖了那素娘子好大的情面,少不得平步青云,日后还要感谢我今日送你造化。”
这书生气得起身就要来拿回书信,在这宽窄不过五六步的小亭子里边,左晃右晃,上蹿下跳,只瞧见人影飘飞,听见衣裳舞动的风声,愣是连一片衣角也抓不着。
“莫闹,莫闹,这事你真没有吃亏,你且回家耐心等候,不久就会有应验··········”
清朗的笑声过后,便见着一道人影,身披寒光,直上云霄而去。
“我这是·······撞见仙缘了?”
还留在亭子的书生只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直到他怀里的小小只白狐不满地咬了他一一口。
“哎呦,怎么还咬人呢?”
他手忙脚乱地应付这只狐狸,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哄着。
·············
宿县,十里外,观亭江神祠坛。
这是当地非常出名的一位地祇,颇有神异之处,屡屡显灵。
听说经过这里的人如果有不恭敬之处,就会手足乱舞,发疯癫狂,跑到山里,变成老虎。
当地人没有敢不恭敬的。
这一天,傍晚时分,有一道剑光自天际落下,正在这观亭江神祠坛不远处落下。
剑光渐渐淡去,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自其中显现而出,索性附近无人撞见。
“才飞了十来里地,就耗去了三成真气,却连马都跑不过··········”
这两天丁当试着在天空御剑飞行,但结果不是很令他满意。
他这一脉剑仙御剑飞行的路数,是将剑气化作一种光,裹住自身在其中穿梭,即便没有真的剑一样也能飞。
缺点就是很慢,对真气损耗太大,以丁当的功力飞行,不过堪堪追平在平地上奔跑的驽马,离地也就几十丈,飞个十几里山路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已经到地方了吧,在上面瞧见了,我想想啊,就在这庙前应该是有大石头的··········”
绕了这观亭亭庙转了一圈,丁当在江边瞧见一片乱石,都有五六人高,上面还有些荒草、泥土。
“这里应该是有一条悬藤来着········找到了!”
丁当上前,找到一根悬挂在石缝之间的悬藤,上前扣了这藤蔓几下。
随后,便站在原地等候。
不久,有两人踏着水浪从江中走出,来到岸上后,身上的衣服一点没有沾湿。
“来者有什么事情?”
“我是送信的。”
丁当神色如常,并不以为惊奇,只是把信递过。
这两人取了信就走,也不多说话,扭头就走。
只见得他们一步步走入江中,最后一个浪头打过,淹没了这两人的头顶。
“唔,按照我的推算,今晚江神应该是在宴请一干才子书生,过会儿八成要见我,这机会留给那个人他也最多就是蹭一顿饭,最多得些谢礼。”
“要是换成我就大不同了·······”
丁当抬头望向自己头顶上方三尺之处。
一顶深青色的华盖半隐半现,丝丝璎珞垂下,一缕缕金黄色吉气为骨架,伞面上点缀着各种祥云图案。
不久,那做仆人打扮的两人去而复返,对着岸上的丁当说:
“江伯要见你!”
丁当点点头,跟随着这两人分水而下,显出一条青石小道,道路尽头可以见到建造在水底下的屋舍亭台楼阁。
江神的神力隔开了江水,这里一如陆上,四周亮堂堂的,环顾四周不知光源何在。
这两个仆役将丁当引入一间宽敞的大殿,在末位的坐席下座下,这里已经摆好了桌椅碗筷,有精美的菜肴、点心、干果等物招待。
丁当入席之后,打量了场上,人不多,只有四十多人,都是些年轻人,看着都是十五六岁乃至于二十岁出头,穿戴都是不凡,看得出非富即贵,相比之下倒是显得丁当相形见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