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露一直暗暗观察着肖母的神色,果然如她料想中的一样精彩,看来人都是这样的,最切身的利益被侵犯了,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就算内心有所怀疑,也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理智。
“阿洛怎么会这样对我?为什么?他宁愿帮外面的女人,也不愿意帮我?”
温思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伯母,我劝你也为自己打算打算吧,肖夫人的位子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肖夫人这个位子,肖母几乎是视之如命。
“伯母,你好好想想,您是因为什么而重视肖夫人这个位子,而你现在又得到了没有?”
肖母望了望温思露,没有说话,只心里想着,肖夫人这个称呼就代表了尊贵的地位,和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而要是问她现在得到了没有。
好像看起来,她已经得到了,可实际上肖母自己明白,自己如今在肖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肖夫人,然而她自己都知道,肖家的那些老佣人,包括丘管家,都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
这日子其实过的并不开心,而且肖长盛的心,没有半分放在自己身上,就算她有着肖夫人的身份,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又会知道呢?
肖母想着想着,就难过了起来,明明已经费尽心机了,却还是得不到。
“思露啊,肖家真是一个人心凉薄的地方呐,我在这里待着,已经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我在法国,下午出太阳的时候,我喜欢插插花,喝喝咖啡,可现在我每天不见天日,有时候都懒得下楼,现在想想,我这半辈子总是想住进肖家大宅,可是真的住进来了,我却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温思露今天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肖母说这些人生感叹的,并且现在她还不想肖母消极下去,毕竟有些事,她还需要借助肖母的手才能完成。
“伯母,我知道你在肖家受了不少苦,我也是真的心疼您,可是难道这些委屈和难过就这么算了,您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阿洛和肖伯伯,在背后算计您,最后他们父子联手把您从肖家赶出去?那您这二三十年的青春找谁算账去?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有的回到法国,过以前那种苦日子吗?”
温思露的语气循序渐进,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更戳心,起初肖母还无关痛痒的听着,可到最后,整个人都沉浸于一种不甘与怨恨之中。
“竹篮打水一场空?”肖母突然喃喃念着这句话,最后惊惧的对温思露大喊着说,“不可能!休想!我不会一无所有的,我是肖夫人,肖洛是我的儿子。”
温思露也不着急,就一点一点的击溃肖母的心理防线,“伯母,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您还是要认清形势,其实啊,你现在就是一无所有的,你想想就知道了,肖伯伯和阿洛他们最爱最在意的女人都不是你,但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首当其冲受伤的就是您啊。”
就像是灰烬里的最后一丝星火也被风给吹灭了,肖母站在那儿,原本风姿卓卓的背影,顿时显得老迈僵硬。
人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承认自己一无所有是很难的,可是刚刚温思露说的,却也不是她可以忽略的假话,肖长盛和肖洛最爱的女人的确都不是她。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瞬肖母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肖家大宅住的这样憋屈郁闷,就像是溺水的人,什么都抓不住,因为求生的本能而焦躁挣扎着。
怨恨像是一味浓烈致命的酒一样,在她心里一层层的发酵开,对整个肖家的,对老佛爷的,对肖长盛的,最后的,也是最深的,是对肖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