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静听到母亲还在尽力安慰自己的声音,眼眶顿时就红了,憋了一下午的情绪便在这样的温情下爆发了,眼泪如珠般的往下落。
孙氏看着顿时就急了,不顾自己的头脑发晕,就往公良静这边来,将人一把搂进怀里,“静儿莫哭,有母亲在这,静儿不哭。”
那看守她的婆子眉头皱得死紧,她能毫不犹豫就按住公良静,但对孙氏这个当家主母,还是要顾虑一下。
孙氏到底还是在跪着,也没有起身,婆子干脆当自己没看见,让她们抱在一起。
婆子如此想着就后退一步,余光不小心看到门口有几道人影,再回头看去,双眼瞪大,脱口而出的叫唤,被一人用手阻住了。
婆子立刻了然,低头默默退到了一边。
孙氏和公良静还搂在一起,哭的极为凄凉,根本没察觉门口的状况。
门口的正是以唐梨花为首的一群人,只是唐梨花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后一步远,被宽大披风裹住的小姑娘。
她的头发披散,因为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嘴唇发白,但在夜里走的急了,带起微风,倒是把脸色吹的一抹红晕来。
但那抹红晕,在看到屋里的情形后,褪的一干二净。
公良媛此刻的脸色比刚从床上醒来时,还有难看。
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情形,被披风盖住的右手,捏紧自己心口的衣襟,钝痛从中传出来,让她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唐梨花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看她这般,心中也是叹息,知道小姑娘又被孙氏伤了一次。
只是唐梨花也无法,公良媛听闻孙氏被罚跪,便一心要过来。
就在一刻钟前,伺候在床前的丫鬟,发现二姑娘的手动了。
唐梨花进去后,公良媛就彻底转醒,一碗药下肚后,又喝了一碗粥,她虽然还是虚弱无力,但脸色好了不少。
公良媛醒来看到老夫人,心中是震惊的。
其实公良媛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自己这个祖母几次。
上辈子她被认回侯府后不久,老夫人便闭院,连府里每月一次的请安都免了。
这辈子,她还没来得及去给老夫人请安。
如此公良媛对老夫人是陌生的,之所以第一时间能认出人,还是老夫人这通身的气势。
本来喝完粥后,公良媛就该歇着的,但是面对老夫人,公良媛有些不知所措,便一时问了孙氏。
得知孙氏被罚了,公良媛也顾不得什么老夫人了,强行下床要去见母亲。
要说孙氏这个母亲,也是公良媛的执念,对于孙氏她有天然的孺慕,这辈子她想让母亲心中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
唐梨花见她固执,也不拦人,让人给她裹好披风,就跟着一起来了。
然后看到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唐梨花是真的不知道会这么巧,这两人怎么跪着跪着就抱在一起哭了。
钱婆子有眼色,从后边将人扶住了。
唐梨花没有出声,任由公良媛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母女。
不知过了多久,公良媛好似从那铺天盖地的窒息中缓过来,她张了张口,干涩的声音打破了孙氏和公良静的哭泣,“母亲。”
孙氏先是一惊,后转头看到站立在门口处的公良媛,因为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下一刻,孙氏如受惊般,一把松开了搂着公良静的双手。
脸上露出紧张惶然,还有尴尬,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受到投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孙氏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般。
公良媛右手紧攥住的衣襟在此刻松开,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轻轻推开钱婆子扶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至孙氏跟前。
在孙氏愕然的目光下,直接跪下,低垂着头,“是媛儿的错,害母亲受罚。”
孙氏忙要扶人,心中涌起浓浓的羞愧,“不是你的错,是母亲做错了事,快快起来,你才刚醒,万不能折腾。”
公良媛却不肯起身,却是抬起头看向一边因为被孙氏推开,而满脸伤心的公良静。
“那日掉入湖中是我一时不慎,不关大姐姐的事,大姐姐当时是想救我。如今大姐姐受罚,也是我的错。”
公良静愣了,没想到公良媛竟然会这么说。
相比孙氏顿时脸上就露出欣喜,一手握住一个女儿,有些激动,“母亲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静儿从小到大都怪,定不会推人的。”
她却没看见公良媛装出来的那抹牵强的笑,一下子就隐没不见,眸子也暗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