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进来时,白清华拿着一把折扇出神,这是他醒来后,身上唯一贴身戴着的东西了。
燕燕将包着黄油纸的糖葫芦递给他,“表哥,这两日吃药吃着嘴里发苦吧,吃点甜的过过嘴。”
白清华有些诧异,是没想到她居然会顾及到他会不会吃药觉得苦,他接过来,为刚才的事情道歉,“表妹,我方才的话,你别误会,原是因为我如今一穷二白,拿不出什么来娶你。”
燕燕眼亮了亮,“是因为这个?”
白清华点头,“我们既有婚约,我便不会不尊亡夫亡母之命,只是我如今才醒来,又忘了从前的事,眼下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陌生得很,我需要时间。”
燕燕是很能体谅人的,拍了拍他肩,开解他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快尝尝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在燕燕的注目下,白清华解开了黄油纸,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口。
编贝轻咬,朱唇半阖,竟将那圆碌碌红艳艳的糖葫芦都比了下去。
燕燕盯着他瞧,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白清华笑道:“好吃。”
燕燕也忙不迭点头道:“好看!....啊不不不,是好吃。”
接下来的每一口,燕燕都看得无比认真。
应该是太甜腻了,白清华吃了两颗后就重新包起来,放在一旁,拿起那把折扇,问人道:“表妹,这扇子是我在贴身衣物里发现的,是我的吗?”
“啊?”燕燕回过神,见那扇子尾柄坠玉,扇骨编金,扇面绘有江山秀丽图,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东西。
她歪着头道:“应当是你的吧,不然不会在你身上。”
白清华有了计较,看来这扇子是他身外唯一的物什了,看着还值些银钱,或许可以典了,作为不时之需。
寻常百姓家,黑了天洗漱过后就会熄灯,免得多费灯油钱,银月皎皎,屋子里却已经黑漆漆了。
耳房的床小,不过燕燕纤细,倒也勉强能容她翻个身。
劳碌了一天,这个时候才能得了歇息,她枕着臂膀,望着沉甸甸的帐帷。
清华说他是因为如今拿不出什么才没答应娶她,那么她如果赶紧为他安排上差事,能有个谋生的本事,安顿下来,他们就可以成亲了吧。
他虽有身手,但那样如珠似玉的人,若操持重活,她也着实看不过去,饭时瞧他出口成章,不如赶明儿,她就去问问柳秀才,私塾还缺不缺教书先生。
正想着,窗户外响起两声叩响,燕燕一个激灵,借着月色洒下一线的幽幽清光,隐约能照出个人影模样。
燕燕眯了眯眼,从床上爬起来,外衣也来不及披,慢慢靠近窗子。
这时窗外响起极低一声,“表妹,是我。”
燕燕一颗悬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她三两下卸掉窗销,一打开,果然是白清华的面容。
他很有分寸的离了一步之遥,将那黄油纸递给燕燕,“我吃不完了,搁到明日恐怕糖丝就化了,给你吧。”
原是白清华刚才见燕燕老是盯着他吃糖葫芦,以为她也想吃,但又不好当面给她,便等到夜深人静时,留了半串,说自己吃不完了,也顾着燕燕的面子。
燕燕没有那种觉得吃人剩下的跌面的想法,高高兴兴接了过去,其实她想吃的哪里是这糖葫芦呀!
但白清华惦念着她,燕燕十分高兴,她叫表哥也叫顺口了,笑靥如花,“哎!晚间没吃饱,正愁想吃个宵夜呢,表哥就送来了。”
她拆了黄油纸,就着剩下半串吃着香甜,白清华见她笑弯了眼,唇角不由自主地也微微扬起。
这一幕被起夜的束老爹看在眼里,他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想那小子饭桌上说的大义凛然,暗地里却没忘记勾搭燕燕,可见心口不一的很呐!
不过自己女儿,生的跟花儿一样,谁见了不夸一声好,怎么会入不得那小子的眼。
真当他是什么王侯将相等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