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一句,一句重复十遍。
俞相的拳头硬了,有把她裹一裹,从马车上丢下去的冲动。
果然乖巧懂事不过是表面,小孩子本就不可理喻,他少去后院少操心是对的。
否则像这样的熊孩子来上三个,可比朝堂费精费神,瞬间能让人老上几岁。
俞中天撩起了马车帘子,指着外头道:“看见那边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了吗?”
这生硬的转移话题手法……
但小孩始终是小孩,俞佟佟果然还是被吸引看过去。
“想吃吗?”
小崽子点头:“嗯。”
“去,买两串冰糖葫芦过来。”俞中天吩咐车夫。
闻言,车夫暂且停下马车去了。
冰糖葫芦外层糖衣红亮清透,酸甜可口,一向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零嘴。
俞佟佟眼巴巴望着,见车夫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回来,伸出小短手去接。
但被俞中天抢先一步,却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爹爹……”
“谁说这是给你的?”
小崽子:“?”
难道你自己吃吗?
俞相仿佛能看透她心里想些什么,还真当着小崽子的面塞了一颗山楂进自己嘴里。
小崽子紧紧盯着,口水已经快流到下巴了。
这是俞相给她的惩罚,他最擅长攻心,边吃边砸吧嘴,这对一个馋急了的孩子来说无异于凌迟。
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教她明白:跟爹爹顶嘴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俞佟佟咬着牙,眼泪不争气地从嘴里流出来:“嘤嘤……”
“哭吧,就不给你吃!”
相府的马车停在了太师府门前。
俞相下车之前,特意替俞佟佟将小披风上的兜帽戴上,此时仿佛他真是一个慈爱的老父亲。
如果忽略小孩子被馋得哭红了眼的话。
“小六,咱们今日来是跟冯太师赔罪的。赔罪懂吗?你要有诚意,不可顽劣,不可喧哗,不可口出狂言。”
俞佟佟还在想糖葫芦,努力收拾起自己被伤透的心,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头。
太师府的管家迎上来,就听见俞相正在教训女儿。
目光落在俞中天身后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身上,扫过她哭得通红的眼眶,下巴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这是已经打过了?
看来,俞相此次确实带着诚意来赔罪的。
管家的脸色好了几分:“不知相爷要来,有失远迎,小的这就去向太师通报。”
“不必通报了,早朝时皇上提起太师身体不适,深感痛心。此时说到底怪本相疏忽,管教不严,此次携女前来赔罪也算奉旨,给太师一个惊喜。”
太师府管家:“……”
这确定这是惊喜,不是惊吓?
不过俞中天说什么旁人反驳不了,也不敢拦他。
就见他直接大摇大摆走进了太师府,如入无人之境。
俞佟佟跟在后头,头上的兜帽随之一晃一晃。
小崽子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新奇。
东张张西望望,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是回头,却没有找到那个眼神的出处。
“佟儿,跟上!”
“哦。”
听到爹爹催促,小崽子哒哒哒追上去。
为了此次探望冯太师,俞中天特意备了七支上好的千年人参。
不过什么都没有他本人有用,听说俞相进门,原本躺床上起不来的老爷子咬着牙都坐了起来。
冯太师让人将自己抬到正厅去,就坐在先皇赐的匾额之下。
“俞贼,你居然还有脸前来?”
“教女无方冲撞了太师,我自然应当前来探望。”
“哼,明明是你下令折损老夫……居然推给一个乳牙小儿,简直无耻!”
“太师,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起不要脸的程度,俞中天认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
反正他在皇上面前还有对外,都是这么说的,不管别人信与不信。
就算那些言官在心里鄙夷,当着他的面谁敢说半个‘不’字?
冯太师到老来受断腿之痛,好不容易养回点精神,又让他给气个半死。
俞佟佟作着揖上前一步:“老爷爷……您没事吧?”
小崽子看着冯太师又开始手抖得像鸡爪子似的,可担心坏了。
虽然老爷爷不是她撞的,但是是她爹爹害的……
作为一家人,俞佟佟觉得理亏。
爹爹真不懂事,哎!
冯太师目光落在这个小小人儿的身上,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眼光至少是练出来了,知道这孩子跟她那个混帐爹不一样。
那天,这孩子还算是帮了自己一把的。若不是有她插科打诨,恐怕俞相会更丧心病狂,自己这条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今天。
冯太师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但他心里别扭,到底对仇人之女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沉默片刻,他再次对俞相发难:“你……你就这么把女儿带来,成何体统!”
“???”俞佟佟完全不明白。
怎……怎么了?
俞中天却清楚,在这些迂腐的文官眼中,女子当养在深闺。
尤其以冯老头为代表的老古董们,甚至前些时候上书皇上,要给大梁女子立下五岁不出大门,十岁不出中门,十五连卧室门都不许出的死规矩。
俞佟佟都五岁多了,俞相还带她上门赔罪,这不是抛头露面么?
是又如何?
俞相这人离经叛道惯了,通常冯太师看不惯什么,他还偏要做什么。
于是,他道:“佟儿,你想不想去到处逛逛?”
闻言,小崽子立刻眼睛一亮:“可以吗?”
“去吧,随便玩。”
俞相仿佛一个纵容孩子上门作客,乱翻主人家的熊家长。
冯太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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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快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