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1 / 2)

伏波 捂脸大笑 3407 字 1天前

说是一醉方休, 但是到最后伏波也没有喝醉。倒不是说她这副身体的酒精耐受有多高,或是手下挡酒挡的有多好, 而是身份使然。在酒场上,但凡给女子灌酒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抱着“亵玩”心思的下流货色,就没安过好心。而她现在是赤旗帮的帮主,是能跟沈凤平起平坐的海上大豪,自然没人敢借酒装疯,在这种事情上犯浑。至于正常的“拼酒”,更没人会找她, 跟个女子拼酒量, 胜之不武, 败了那真是脸都能丢干净, 何必自找不痛快?

于是就连沈凤都被人灌到走路打晃了,她却没什么大碍, 回去睡上一觉, 又是清清爽爽的一天。

旁人可就没这种好运道了,除了没参加宴席的田昱, 她手下大小头目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喝扑了,第二天来见她时,严远的脸都是绿的。

也是当兵出身,伏波对这还真是见怪不怪, 笑着打趣道:“阿远你酒量可不行啊,以后还是得讲究技巧, 别被人一忽悠就喝大了。”

严远的脸更黑了, 要不是防着沈三刀使坏, 他至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不过也知道自己理亏,他干咳一声:“昨夜有些失态,以后不会了。”

伏波叫他来,可不是为了喝酒这点小事,直接转过了话题:“我跟丹辉商量过了,打算拿俘虏换些赎金,只要是百户以上,全都按军阶明码标价,算下来大概是十万两白银。还有之前那伙勾结长鲸帮的海商,每家都要掏个二三万两的补偿款,如此一来,就能抵消咱们这次大战的损耗了。”

这岂止是抵消损耗,简直是发了一笔横财啊。然而严远也不得不承认,拿俘虏换赎金的法子颇为可行。十万两瞧着不少,但是打一场仗得花多少钱?这次损兵折将,光是船和炮的损失就要几百万两,再从其他卫所搬救兵,能不能打赢且不说,又要烧个几十万两的军饷,还不如直接给钱赎人来的划算。不说朝廷答不答应,那些人的家眷恐怕都愿意把钱掏了,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抹平一些罪责,指不定有多少人心动呢。

至于那些海商,能花几万两银子就把事情给平了,他们估计也要松一口大气,痛痛快快掏钱吧?

不过只说这两者,可还漏了一样,严远不由问道:“那乌猿岛上的俘虏呢?”

三四千的俘虏里,百户以上的将官才能有多少,大部分还是普通兵士。这些人官府就未必舍得花钱赎买了,兵没了再征就是,说不定还能瞒报些人头,吃点空饷呢。

伏波道:“我叫你来就是为了此事。那群降兵是咱们重点的收编对象,要从中筛选出一批留下,剩下的随将官一起放回去。”

“要如何筛选呢,看他们有没有家小?”严远皱起眉来,这不失为一个收编的手段,可是也未必所有人都愿意投靠他们啊?若是为了活命也就罢了,现在都要放人走了,谁还肯留下来。

“当然不是,要选有怨气的才行。”伏波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最好是敬重我父亲,对朝廷多有怨言,或是曾受过欺凌折辱的,这些人才最容易投靠咱们。”

严远一听就懂了,“邱大将军旧部”和“邱氏孤女”这两块牌子,对于有些兵士还是极有吸引力的,若是战前还不信,现在打了大败仗,总该信了吧?这些人原本就是水师出身,只要稍加操练就能在船上任事,是个填补兵源的好法子。

然而伏波还没说完:“不过筛选的手段得花点心思,你带些口齿伶俐的小子前往乌猿岛,每日放饭的时候,就宣讲一番我父当年的功绩。不要讲那些朝廷看重的,而是要讲为民除害,保境安民的故事,可以提前找说书先生润色一番,要简短有力,让人听着就心生敬畏。除此之外,可以安排一些小会,把俘虏们编成二三百人的小队,要跟自己原本的队伍拆散才行。让这些小组轮番讲自己在军中,在家中的遭遇,不论是被上官欺辱,还是被恶霸压迫,只要是诉苦就行,要让人感同身受,咬牙切齿才好。只要肯讲的,就能多领一碗粥。”

讲述邱大将军当年的故事,对严远而言并不难,他最是憧憬军门,又早已习惯了赤旗帮里那些说书匠们的风格,只要稍作整理即可。可是后面的安排就不一样了,如今俘虏们可是每天只有一顿饭,只要开口就能多一碗粥,还不知多少人要趋之若鹜,只是为了诉苦吗?

思索片刻,严远突然道:“莫非跟二王村那次一样?”

他刚刚入赤旗帮时,曾经手过二王村的处置,那是一个对赤旗帮心存不轨,给贼人带路的渔村,他杀了他们的村长、族老,分了他们的祖产,替村中被欺压的百姓主持了公道。那次他就按照帮主的吩咐,让所有村人陈述冤屈,如今让俘虏们“诉苦”,是不是动摇人心?

伏波眼中带出了笑意:“不错,是有些大同小异,只是少了替他们伸冤的步骤。”

严远立刻道:“那多给粥恐怕会让他们所言不实啊!人饿的前胸贴后背时,什么话都是能说出口的。”

他小时候也是挨过饿的,自然知道人饿极了会干出什么。况且还故意把他们跟原队友打散,没人认识自己,说谎的只会更多。

“是谎话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多数人都会被送回去的。而他们个个都听过同伴那些满腹怨恨,大逆不道的话,你猜若是有人告密,会发生什么?”伏波反问道。

这一番话轻描淡写,却让严远背上都冒出了凉意。会发什么什么?一群心存不轨,怨恨上官,仇视豪富的家伙,就这么大大方方被海贼送了回去。这样的兵士,到底还能不能信,能不能用?别说用他们来攻打赤旗帮了,如何安置都成了问题。一想到这里,就连严远都同情起了那些掌兵的将校,真是屋漏偏逢雨,太难办了。

一想到这里,严远也笑了:“东家放心,这些就交给我好了,定然让那群降兵好生表现。”

伏波又叮嘱了一句:“记得筛选其中真正可用之人,尽量多留下些,咱们这次缴获的船太多了,得赶紧让它们动起来才行。”

兵什么时候都是不嫌少的,虽然打败了官军,伏波可没忘记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长鲸帮,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怎么充裕。

严远立刻应诺,然而在告退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东家,那姓沈的为人奸猾,还是得防着点才行。”

两场肩并肩的大战,足以让人成为生死之交,然而两个海上大帮的关系绝非这么简单,何况沈三刀出了名的心眼多,昨晚喝酒的时候,看帮主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这样的危险人物,怎么能放任他待在帮主身边?

这是老妈子脾性又犯了?伏波心中失笑,脸却板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我会被人骗了?”

严远赶紧道:“这个自然不会,就是沈凤他……他……”

没让严远把这个“他”说完,伏波便道:“放心吧,我吃不了亏的。”

见她说的干脆,严远才松了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退了下去。伏波则轻笑着摇了摇头,又处理起了桌上的文件。

一上午倒是没什么事,等到吃过午饭,沈凤就晃悠悠的过来串门。

“咦?你今日怎地没穿红裙?”一进门,沈凤做出讶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