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滚!”杨若芳厉声打断,劈头呵斥:“我儿年纪轻轻,身强体壮,怎么可能死于、死于同房?”她萎顿坐地,说不出“马上风”三字,几人合力也扶不住她。
眼前的乱况、死者家属的激动,仵作们习以为常,为首者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周公子虽然年轻,但体虚血热,他在与人争执受伤后,大动肝火时饮用烈性春酒,与女子同房,情绪动作过于激烈,身体承受不住,猝然死亡。这并非罕见稀奇事,风月场所里最为常见——”
“闭嘴!一群废物,你们不懂便罢了,竟敢捏造我儿死因,我饶不了你们!宏儿,宏儿,你快醒醒,醒醒呀我的儿……”杨若芳嚎啕大哭,肝肠寸断,举拳捶打心口,头戴的帷帽歪歪扭扭,扑在蒙了白布的周明宏尸体旁,拼命拉扯。
容佑棠呆如木鸡,震惊喃喃道:“原来他是死于马上风?”
“容弟,你看那儿。”齐志阳肘击朋友,示意对方看死者胯下:周明宏胯下那物胀大翘起,明显顶起一个布包,隐约渍湿拇指大的一块。
容佑棠点点头,顿感五味杂陈,凝重道:“死者饮用烈性春药一事,审问报案人便知。”
杨若芳循声扭头,目光像淬了毒,一跃而起,疯狂扑向容佑棠:“卑鄙小人,就是你害死了宏儿!”
容佑棠及时避开,严肃表明:“此事与我无关!等仵作把结果呈给主审官刘大人,原告被告当堂对质,真相定会水落石出。”
“周夫人请节哀,按规定,我们不能干扰仵作查验。”齐志阳客气地提醒。
“夫人,夫人哎,你起来,光哭没用,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周仁霖确认嫡次子身亡后,迅速恢复冷静,喝令随从:“你们赶紧把夫人送回府,立刻去翰林院通知明杰!”
“是。”周家下人领命,七手八脚把倒地恸哭的杨若芳强行搀走。
周仁霖喘着粗气,满腹狐疑,凑近耳语,愤怒质问庶子:“棠儿,是不是你干的?”
“瑫弟卷入其中,你说呢?”容佑棠反问。
“不是你就好。”周仁霖沉痛叹息。
一行人跟随仵作返回前堂。
审问持续到午时,在场众人都饿了,府丞刘肃威风凛凛,拿起惊堂木,重重“啪”的一砸,大声审问:“连楚楚,你明知死者与人争执并受伤,为何与其同房?”
嚯!
嘿呀……
围观百姓齐齐精神一震,睁大眼睛打量美人背影。
连楚楚脸皮发烫,十分难堪,哽咽道:“大人,民女是周公子从寻芳楼赎身的,他是恩人、是终身依靠,公子有那意思时,民女劝了的,可他、他坚持要……叫民女怎么办呢?”
容佑棠细致观察原告的神态举动,目不转睛——此时,周明杰已经赶到,他彻底惊呆,甚至惊傻!因着宿仇旧怨,他先入为主,死死盯着庶弟。
“即便死者主动要求同房,那么,烈性春酒是怎么回事?谁提议的?谁端给死者的?死者喝了多少?是否第一次饮用?”刘肃口齿清晰,一板一眼地发问。
“呃……”连楚楚脸红耳赤,狼狈又惊惶,紧挨侍女,主仆一同瑟瑟发抖。她吱吱唔唔半晌,鬼使神差的,忽然扭头抬眼,凝望一直密切观察自己的容佑棠,泪眼朦胧哀切。
你看我做什么?容佑棠纳闷皱眉,他正在疑惑,周明杰却忍无可忍,激动出列,怒指庶弟,愤慨控诉:“大人,我怀疑连楚楚事先被奸人收买,下药暗害了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