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陛下还能仗毙了我?”容佑棠一本正经反问。
“什么仗毙?不许胡说!”
容佑棠笑眯眯:“开个玩笑而已嘛。”
北风呼啸,席卷鹅毛大雪扑簌簌,卧房内可清晰听见外面营地四角哨塔高处猎猎飞扬的旗帜。
亥时末,夜深了。
赵泽雍凝神细听片刻,虽然极度不舍,却仍安排道:“你该回城了。拿上本王的手令,让子琰派人用小马车送你,别耽误明早上朝。”
“可我想睡两个时辰再回城,已经跟郭公子商量好了。”容佑棠洗漱擦拭后,自顾自吹熄外间的烛火,脱了外袍,搁在熏笼上。
赵泽雍想了想,并无更好的办法,遂同意:“也罢,横竖已经晚了。快上来,别冻坏了。”他说着掀开被窝。
“嗯。”容佑棠又吹熄两盏烛台,只留下间角落的一盏戳灯,烛光昏黄,冻得牙齿格格响,飞快放下帐幔,轻手轻脚钻进被窝,舒服喟叹一声。
这小子,今夜怎的不避嫌住客卧了?
赵泽雍暗暗诧异,同时又欢喜,并且混杂浓浓疼惜:问半天都遮遮掩掩的,必定被父皇冷脸训斥了,他心里难受。如此一想,赵泽雍加倍愧疚,左臂搂抱对方,右手用力揉搓其冰凉的脸颊,坚定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地受委屈!”
“别胡乱猜测啊,我一点儿也不委屈。”容佑棠侧身,真正与庆王同床共枕,额头抵着对方肩膀,脑袋埋进漆黑被窝里。
“很冷?”赵泽雍放轻力道,摩挲抚弄对方紧绷的后背。
“有点儿。”容佑棠闭着眼睛蜷卧,思绪一片空茫。
赵泽雍闻言用力搂紧了些。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容佑棠忽然说。
“嗯。”赵泽雍低笑,略一思索,怀缅道:“那时你上午和小九一道读书,下午领着他拿弹弓四处玩儿。”
“九殿下懂事上进,聪敏宽宏,委实难得。”容佑棠由衷夸赞。
“认真细论,本王离京征战时,小九多得父皇严加管束,假如任由皇后纵容,再好的孩子也养歪了。”赵泽雍客观评价。
“啊呀,难得难得,终于听您夸了陛下一次!”容佑棠乐呵呵,很是惊奇。
“是吗?”昏暗中,赵泽雍俊脸微红,不自在地说:“父皇一贯宠爱小九,幸亏那小子年幼,一团稚气,才没引发旁人明显的不忿嫉妒。”
“没错。”容佑棠深有同感。
赵泽雍单手搂着人,心满意足,催促道:“睡吧,先歇两个时辰,然后上马车补觉,早朝时机灵点儿,多听少说,跟紧子瑜,他是户部侍郎,你们亲厚是合情合理的。”
“好。”
容佑棠颔首,悄悄揪住庆王的衣角,顾虑重重且困倦疲惫,胡思乱想半晌,不知不觉沉沉入眠,呼吸平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