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一晕,院里更是乱了套,一瞬间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主子屋里进了采花贼,轻薄了主子。
流言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太子府的人都知道,有采花贼入了少师大人的屋。
随后整个京城都开始在传,有贼人钦慕太子少师美貌,差点把人给日了。
然后大家纷纷在猜是哪位少侠如此有胆量。
太子府里,俞礼手忙脚乱地解释:“我真没事,只是被蚊子叮了下而已。入夏正是蚊子最毒的时候,往后房里放盆丁香花就成。”
“可是......”贴身丫鬟转了下眼珠,想说主子身上的红印并不像蚊虫叮咬,俞礼打断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再说下去就真要解释不清了。
等人都退下后,俞礼压低声音对贴身丫鬟道:“这是你跟我的秘密。”
原本情绪低沉的小丫鬟两眼亮起光彩,重重点了点头,替俞礼束起长发,择了个金玉制的头冠戴上,瞧着镜子里那张美轮美奂的脸,悄声问道:“主子如此维护那人,莫不是您的心仪之人?”
可是她一日有大半时间都是跟在主子身边照料的,也没见主子接触过谁,暗地里担心主子会因眼盲吃了亏,被别人骗了感情。
俞礼听到她这话,差点呛岔气,可若说不是的话更不好解释了,只好含糊地嗯了一声,让她专心束发。
镜子里那道牙印咬得极深,这都三天了也没消退,商炽那狼崽子大概是想咬死他一了百了。
他也是之后才听刘管家说,那日是商炽母后的忌日。
俞礼正要出门时,俞府的家丁上门来找他,说是摘月楼的如兰公子递的信,要求必须送到他手上。他接过信拒了丫鬟去找执书,自己关上门拆开封漆,拿出里面那一份从浔阳回过来的家书。
这封家书的火漆也好好的,没有被拆开的痕迹,上写是浔阳钱庄窦夫人寄来的。
窦夫人,俞礼的生母。
信纸开篇闲聊了些家常,让他好好当官注意身体,之后再逐渐步入正题,暗示俞礼在皇城一切小心,切莫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不瞎的事,尤其是离皇帝越远越好。
这封信并不是寄到俞府去的,而是寄给了玉如兰,再由玉如兰转交给他。
俞礼连着信封一起点燃,看着它窜上火舌慢慢染成灰烬,火光映在他眼中明明灭灭,直到彻底烧完。
-
诺大的太子府并没太多下人,显得很是空旷。俞礼由执书扶着到了太子商炽居住的院子,身后跟了两名仆役抬着重重的书箱,到院门前,一名劲衣男人伸手将他们拦住,冷面道:“太子此时不便见客。”
“这就对了,我专门挑太子不便见客的时候来的。”俞礼言笑晏晏,往身后指了指,道:“劳烦你去告知他,臣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侍卫抬手往后扬了下,房檐上落下一道黑影进入禀报,稍后那名暗卫回来朝侍卫点了点头,俞礼一行才被放进去。
走到书房门口,俞礼隐约听到恭亲王的名讳,有人在道塞北连日未降雨,大旱导致农民春天种的粮食全都枯死,然后又一位老臣说,大旱前未提前开水库,是地方官的失职,而地方官却说此前上报过奏折,被通政司扣下了。
俞礼心里一跳,如果没记错,他升官前,似乎就在通政司当值。
仆役们将书箱放下,引起动静,书房里的人立即停止说话,一名小厮开了门,见是俞礼,立刻笑道:“原来是少师大人。”
屋里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路过俞礼时冷声一哼,片刻也不寒暄,直接拂袖走了。
待人走完,俞礼才进书房,商炽背靠太师椅痞里痞气地坐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靠在书桌上,一手转着毛笔,正低头看一本卷轴。
俞礼进来还没站稳,商炽便出声道:“今年春末,塞北生乱,一群乌合之众自称奉天之命,要推翻商王朝复兴前朝,皇帝令本宫带兵平乱,一离京,俞少师便忘了此前吃的闷头亏,在朝上跳着要皇帝废了本宫这太子之位。”
“......”俞礼接过执书递来的茶,喝了口压惊。
商炽似笑非笑道:“俞少师和恭亲王连手演了一出好戏,可把本宫整惨了,刚杀完余孽,不日塞北便大旱,开放水库的折子一直递不到御前,塞北百里疆域民不聊生,颗粒无收。民间这时流传起谣言,说本宫残暴无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一来塞北就引起大旱,实为旱魃转世。”
俞礼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原主这可给他留了个要命的烂摊子。
“不过嘛,本宫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商炽放下那本卷轴,站起身慢悠悠走至俞礼身前,弯下腰一寸寸逼近他,阴恻恻道:“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件事,本宫便可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商炽离他太近,那双眼锋芒无比,似乎想要透过俞礼眼前黑纱看到后面那双躲闪的眼睛。
“什么事?”俞礼嘴唇哆嗦了下,黑纱下尖削的下巴被商炽粗鲁地抬起,那唇晶莹如上等的玉脂,一张一合都极尽诱惑。
商炽眼底越来越阴沉,手指加重力道,疼得俞礼脸色苍白,朱唇被迫张开,他才放开,声音低至冰点:“以后见我时,不许把眼遮住。”
俞礼:“......”
就这?
-
被冰盆弄得十分凉爽的房间里,俞礼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日双眼无神,防止以后会在商炽面前露了破绽,练着练着俞礼眼睛抽起了筋,差点弄出个斗鸡眼。
执书带来消息,打探到最近朝里的风声,说是塞北大旱的事并没牵扯出五品以上的官员,只有几个通政司的被拉出去顶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