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祉宫寝殿内, 殷华侬披着一件黑袍坐在案几前, 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冉轻轻左手紧张地摩挲着右手食指, 抬眸看他,不知所措。
殷华侬亲自夹着一块儿花生奶糕送到她嘴边,道:“你每天都要吃这个东西, 今天怎么吃腻了?”
冉轻轻视线在花生奶糕上停留一瞬,然后懒懒地摇头,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眼泪自然就冒出来了。
殷华侬皱了皱眉, 将花生奶糕放下, 端起一碗鲜肉粥送到她面前:“大晚上吃糖是不太好,那就喝点软乎的。”他忽然想起冉轻轻这几天嫌自己胖了,晚上只肯喝鲜肉粥。
冉轻轻摇摇头, 挨着他,不断的流眼泪。她觉得殷华侬哪里不同了,刚才她做噩梦尖叫的时候,殷华侬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在这里”。若是平时,他听见她的尖叫,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过来抱她。她觉得害怕,虽然肚子饿,却吃不下任何东西。
“这些东西你都不爱吃吗?”殷华侬看了一眼裴监,裴监立即明白示意,拍拍手,内侍们将面前的膳食撤下,重新送了些新的膳食过来。
案几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冉轻轻爱吃的食物:南瓜丸子、红糖豆米糕、核桃仁、山楂果、酸辣藕、辣肉条、梅菜香笋.....
琳琅满目的食物摆在冉轻轻面前,这些都是裴监最近记录下来的,冉轻轻吃得最多的食物。
冉轻轻看见这些食物,果然胃口大开,眼中还冒着水汪汪的泪,注意力却全部被膳食所吸引了。殷华侬笑了笑,才终于满意。
殷华侬夹起一块儿酸辣藕放到她嘴里,看她细细嚼着,才收回手。
他得学会克制,要不然将来冉轻轻离不开他。他这具身体看似刀枪不入,实则长年伴着病痛,喝一口酒都会引发狂躁之症。殷华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疯,他们鹰族男人都有疯病,越是战力强的人,越容易疯得彻底。
想想都觉得可惜,她那么好,他却没办法陪她一起到老。
殷华侬原想来是想着将来死的时候带她一起走算了,可他舍不得她死。就这样吧,对她忽冷忽热,等她厌倦自己。这样他将来彻底疯掉,不小心伤到她的时候,她才能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她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模样真可爱,好像亲亲她。
殷华侬收回眷恋的目光,淡淡道:“你先吃,我去浴池里泡一泡。”
说完,他起身,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殷华侬脱下衣服,走进浴池,将自己埋在温暖的泉水里。呆在泉水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殷华侬时常觉得自己血液肮脏,即便是温暖的泉水也洗不净他身体里的污秽。但冉轻轻是干净的,当她静静看过来的时候,殷华侬才会忘记自己的肮脏。
当殷华侬再度从水里冒出来,见冉轻轻正呆在他身旁。
突然溅起的水渍落在她的右侧脸颊,乖巧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睡意。她虽然不懂殷华侬为什么突然冷淡,但她还是如往常一般甜静温柔。
“要我帮你捏捏肩吗?”
就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殷华侬差点被她的温柔所蛊惑。
看着她削瘦的肩膀,殷华侬狠狠心,摇头:“不用!”
冉轻轻忍着哭意,定了定神,又问:“你还要泡多久,我一个人睡很害怕。”
“让秀儿来陪你!”
自从来了齐国,殷华侬从来不让秀儿服侍她,他很霸道,独占欲强,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来。这个爱吃醋的坏蛋,从不准秀儿靠近她半步。
他究竟怎么了?冉轻轻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发生的事,仍旧没有发现问题的原因在哪里。
冉轻轻见他心情不好,也不再烦他,乖乖回房。
她没有叫秀儿来陪,传了裴监过来,向他请教。裴监是一直陪在殷华侬身边的人,他最熟悉殷华侬的脾气。
“王上不是在生您的气,王上是在生自己的气。奴婢斗胆猜测,大概是王上体内的狂躁之疾犯了,怕伤了公主。”
裴监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她头上,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她怎么只顾着自己委屈,把殷华侬生病的事给全忘了,他喝了酒,还生着病呢。
冉轻轻甚至来不及穿鞋,便赤着脚往浴池走去。可当她赶到浴池之时,殷华侬早已不见人影。他去哪儿了?
“有人跟在王上身边吗?”冉轻轻心头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守在浴池外的内侍摇头,都说没见王上出去过。
冉轻轻稳住情绪,看向一旁的裴监:“往常他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呆在哪里?”
“在您来齐国之前,奴婢从未见王上笑过。”
是她问了个傻问题,从前她不在齐王宫,他想不见谁就有权不见谁,何必找个地方躲起来呢?
冉轻轻凝神静气,提醒自己不要慌张。
裴监看着冉轻轻,眼里透着钦佩,难怪王上会喜欢她。公主平时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真正遇上了麻烦事,却能迅速沉着冷静。
“裴监,派人找他,寻找宫里所有僻静的角落,类似洞穴的房间,或者废弃的旧宫殿。”冉轻轻极力忍着的心底涌起的不安,
殷华侬身上还带着野兽的习性,他受伤的时候喜欢躲在僻静的角落里舔舐伤口。
时间渐渐过去,直到天明时分,所有派出去的内侍都回来了,派出去两百多人,几乎将整个齐王宫都找遍了。
冉轻轻蹙眉,问裴监:“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裴监扫了一圈齐王宫戍卫图,并没有发现遗漏之处。
“去把小乖带过来!”冉轻轻看向裴监。
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小乖已经长到成年,狼的外貌特征已遮挡不住,再也没办法装狗。殷华侬怕小乖伤了冉轻轻,便命人将它关在西北角的猛兽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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