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也不是每座都有,但诸如永泰、泰华、慈安、凤栖……这些重要的宫阙都是必须要布设的……至少……惯例如此。”沈真人越说声音越小。
“但永泰宫的法阵被人篡改,你却是刚刚才知道?”欧阳磨牙道,“也就是说,在皇帝陛下请你去永泰宫调查之前,你根本不曾去这些宫殿里挨个查验?!”
“我……我把皇宫外围的法阵全都校对过了。”沈真人自知理亏,但又有些委屈,忍不住辩解道,“之前驻守在皇宫的禅宗法师根本不曾对这里的结界法阵做过维护,好多地方都出现了各种程度的损耗乃至毁坏,连安放在法阵核心的灵石都有好几块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灵力耗尽碎掉了,还是被禅宗给贪墨了……我把外面那部分法阵修复好,带过来的材料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哪还有余力去理会皇宫里面的……”
“你不会开口要吗?你鼻子下面的那张嘴巴是画上去的吗?!”欧阳连珠炮似地一通反问,“就算你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难道你的宗门也没有吩咐过你,没给过你指点?!”
“我……”沈真人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模样,欧阳心下一动,瞪眼问道:“你不会只想着传承自己流派的机关术,就没考虑过给道宗做事吧?!”
“……前五年,本就不必为宗门做些什么。”沈真人张了张嘴,终是讲了出来。
“那五年后呢?!”欧阳愈发火大。
修者保护皇帝可不是什么义务奉献,人家也是要谋求好处的!
只不过,建国之初,皇帝的势力还不够强大,手中的罗网也尚未覆盖全国,修者那边当然也不能急于杀鸡取卵。等新朝皇帝的势力在广袤的国土上扎下根来,修者所属的宗门才会利用皇帝的势力到民间去收罗天材地宝,为自己宗门内的修者们谋求福利。
至于皇帝那边肯不肯为他们出力,从来都不是修者所属的宗门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们总会有各种办法、各种手段让凡人的皇帝们心甘情愿地为其献上珍宝,比如一次关键的占卜,比如一颗保命的丹丸,比如对某个子嗣的额外庇护……
据欧阳所知,即便遇到一个真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且不肯为修者效劳的皇帝,修者那边也不会采取什么强硬的手段来迫使皇帝就范,尤其道宗——你不给我们好处,我们就不为你出力,一报还一报就是,谁有那么多空闲收拾你啊!
欧阳原本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反正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对戚云恒这样的普通人也毫无用处,即便是找不到甚至找都不找,每年也可以用几块好玉再加些精工巧匠制作的人间锦绣应付过去。
如今这些修者能做的事情已经很是有限,大家维持个面子上的和平往来也就够了。
但今日听沈真人这么一说,欧阳才猛然惊觉——
这家伙根本就没把这些事告诉戚云恒!
道宗再怎么推崇“无为”、“垂拱”,也不可能连自己碗里的东西不见了都坐视不理。一旦发现该得的好处没有得到,免不了要派些人手过来调查事情原委。
到那时,沈真人固然会有些麻烦,但最麻烦的还是他欧阳!
一想到这点,欧阳就火冒三丈,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真人也没能自圆其说,把“五年后”这三个字反复嘟囔了几遍就没了声音。
欧阳不由冷笑,“你是不是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你把机关术传扬出去,然后便可以撂挑子走人,把皇帝和道宗全都丢到一边,让他们互相掐架去?!”
沈真人依旧没能反驳,因为他就是这般打算的。
此刻,他的心里亦在暗暗嘀咕:这有什么不对的,他给人间留下了那么大的好处,又帮皇帝省下了毫无意义的供奉,遗留下一点名为麻烦的小尾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沈真人流露出的那种表情,欧阳真想用一记手刀把这家伙劈死算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能和这种蠢货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