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李奕衡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身上裹了一件到脚踝的长浴袍,散发出好闻的浴液清香,“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通知我,吃过东西了吗?”
黎锦不答话,他有点站不稳,想去拉李奕衡的手,自己先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下。
李奕衡赶紧伸手搀住他,人稳稳得落在怀里,那股酒气简直要多冲有多冲。
“黎锦,你喝酒了?”李奕衡的口气严厉起来,“不是跟你说过,喝酒之后不许开车。”
黎锦抬起头,眼神朦胧地看着李奕衡。他的耳朵里嗡嗡响着回音,把李奕衡的话搅合得支离破碎,半点都听不清楚。可是啊,看着李奕衡,听见他跟自己说话,他就觉得高兴,说都说不出来的高兴。
“你不是第一次了!”李奕衡架着他的胳膊扶他站好,“不要以为一次两次不出事就次次都不会出事!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你酒后驾车,这辈子你都别想碰一下方向盘,你听见没……”
“我想见你,”黎锦忽然捂住他的嘴巴,整个人好像一只大无尾熊,紧紧地搂住李奕衡的腰,“特别想,特别特别想……”
李奕衡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顺着黎锦的姿势,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就算想见我,那你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不好吗?”
“等不及,”在他怀里,那颗脑袋有气无力地、小幅度地左右摇了摇,“我等不及。”
李奕衡想,自己这辈子算交代在这个人手里了。
“来吧,我们先进去。”李奕衡想打横抱起他,可黎锦说什么都不肯,只好半搂半抱着往门里走。
两个人动静太大,惊醒了艾琳。老厨娘披着睡衣站在门口,见着黎锦醉成这样,又心疼又担忧,赶紧上来搭手。李奕衡搂紧黎锦的肩,悄悄对艾琳摇了摇头,用口型吩咐她去休息,接着一直上楼,将黎锦带到自己的房间。
沐浴过后,李奕衡本打算看会儿书就睡,门房一个电话,他扔下书就跑了下来。把黎锦抱上床,扯了被子给他盖上,又捡起掉在地上的书,他伏在黎锦耳侧,轻声问:“头疼不疼?我给你煮点解酒汤,待会儿你喝了好好睡,好不好?”
黎锦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李奕衡起身欲走,结果根本走不成——手指头被黎锦攥住了,挣不脱。
这是怎么了?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事情不对头。
黎锦喝酒向来节制,喝得再多,还是留三分清醒。今天烂醉已然不正常,又加上这么不舍得自己……李奕衡不禁俯下身子,伸手去探黎锦的额头。
“我没事。”黎锦突然向后躲了一下,松开他的手,“你去吧。”
“真的没事?”李奕衡担心极了。
“真的。”黎锦使劲合了合眼睛,再睁开眼,比之前清醒了许多,“有什么事你回来我们再说。”
李奕衡将信将疑,但既然黎锦不愿现在提,他只好乖乖去厨房煮汤。
李奕衡走后,黎锦将脸深深埋进掌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问他了。
为什么没问呢?
是自己害怕那所谓真相还是……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想错了,李奕衡不是那种人,他不会的……
黎锦蜷缩进被子里,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那些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的杂音就会一股脑散去。可是怎么可能呢,封闭了听觉,反而让那些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他难受地翻腾着身子,突然,四肢像定格了似的,僵住了。
从这个位置望过去,屋子对面,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小小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颜色十分独特,像是定制的,与墙壁融为一体。要不是躺在床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
李奕衡曾说过,如果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机密文件,他都放在这里面。譬如有关林辛身份的档案,就在这里面一锁十五年。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