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未尝没有几分巫璜自己都未察觉的嘲讽意味。
但是那天丹粟一滴眼泪都没掉,笑眯眯地摘了园子里新开的花插在屋里新换的瓷瓶里,语调寻常地说着外头天光正好花开了满园,又说起新来的舞姬纤腰明眸,人比花娇。
搭起高台,奏乐起舞。
丹粟开了一坛荔枝酒,说是去年酿的好酒,味道清甜,又有些说不出的呛口。
巫璜很久没尝过玉髓甘露之外的东西了,酒也不是他这个将死之人能随便入口的甜水。
但是丹粟倒了酒,他仰头饮尽,像是这个动作重复过无数次,早已有了说不出的默契。
……
请您死去吧。
……
好。
苍白的脸,缺乏血色的唇,整个人像是无瑕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哪怕已经闭上了眼没了生息,颊上晕开的也是桃花色的薄红,不见半分青气灰败,已死之人面如白蜡之相。
大抵当真是天上落下的仙人吧。
丹粟把巫璜手上的酒盏取下,酒里没有毒,是他精心酿出的好酒。若是人间走一遭只尝过药汤苦涩腥酸的味道,未免太过可惜。
他像是看到了一只鸟从巫璜身上飞起,翅膀宽广洁白,眼眸明亮威严,优雅自若地舒展羽翼,从这个雕梁画栋的金丝笼中振翅高飞。
真好。
丹粟抹了把脸,发现自己流不出半滴眼泪,反而止不住地在笑。
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