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玫瑰奖不是国内最顶尖的电影奖,论认可度,它自然比不上金鸡奖、金马奖、金鹤奖权威,但它在人气上却是不输被称为“三兽奖”的那三个奖项的,原因主要在于选了个好时间,刚好在年底,不仅完美地跟三大动物奖错开,还利用了国人以过年作为辞旧迎新的标志的心态,就仿佛是给影视界一年的风云来了个总结,有时候颁奖晚会的直播收视率甚至超过某些地方台的春晚。
通常,在金玫瑰大奖上大放异彩的作品、演员、导演甚至幕后人员,都会从上一年的年末开始一直火到下一年。只要他本人不作死地被爆出什么盖棺定论的丑闻,知名度提升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情,微博粉丝都涨得嗖嗖的。
何子昌导演最近几年几乎年年都会跟着剧组参加这个奖项的晚会,虽然他一直是副导演,毕竟资格和成绩摆在那里,圈内人都是敬重他的,他自己是一点都不紧张,只不过担心西晏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万一哪里做得不好了,被媒体抓住错处小事化大地批评起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颁奖仪式前,西晏听何子昌导演给他科普了一整天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比如最好穿什么衣服去,走红毯的时候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剧组的一干人员进场时排列的顺序应该是怎样的,签名怎么签,进去之后怎么找座位,坐着听结果的时候要有什么样的表情,以及最最重要的,上台说的获奖感言需要包括什么内容。
“记住,就算到时候我们一个奖都没有拿到,你也要提前准备好获奖感言,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看似即兴发言的东西是很有名堂的,你说错了一个字眼都会被有心人揪住扒来扒去,事后再更正影响也不好。”
虽然听起来很啰嗦,西晏却特别感谢何子昌,明明只是初次合作,报酬什么的也没有特别高,但何子昌却耐心地教了西晏很多东西,不论是在拍摄过程中还是在现在。
“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何子昌摆了摆手,笑道,“用不着谢我,送佛送到西嘛,人老了有时候就想啰嗦啰嗦,我还谢谢你不嫌我烦呢。”
闻言,西晏对他更加敬佩。
有的前辈整天担心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死死要保持经验丰富的形象,有的前辈却豁达洒脱,相信江山代有才人出,方便的时候给后辈提供一点必要的帮助,不至于让这个行业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显然,何子昌导演是属于后者的,也怪不得他在圈中声誉好了。
西晏本想留何子昌在家里吃个便饭,何子昌导演却急着走,他跟纪小筱一样有不止一部作品获得提名,红毯都要走个两三次,自然要去别的导演那儿再商量商量。
想到自己也根本不会做饭只能叫外卖,西晏不好意思再留他,把人送了之后就收拾起了屋子。
离开了没几天,屋子里一切如旧,不过总有一些灰尘落下来,他把桌子抹干净,又拖了一遍地,擦干净玻璃和瓷砖。至于原主留下来的一堆泡面盒子,早就已经被他给扔掉了。
走进卧室,他开始头疼明天晚上要穿什么衣服。
衣柜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柜门大开,傅之川送他的那套高级西装还挂着,挺直得没有一丝褶皱。西晏本以为过了几天乡野之间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就能忘记曾经的心酸,结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微笑的样子还在眼前,他低沉的嗓音还在耳边,却无意中发现一切只是个谎言。
那人既然已经结婚且有了孩子,何苦来招惹他呢。
咳咳,哪怕自己也有点被美色所惑……
况且,若说之前他还存着侥幸,安慰自己这可能是个误会,心中有着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期待——傅之川在看到短信后会来找他解释清楚,现在看这样子,屋子里似乎没有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甚至打开手机都没有收到一条来自他的短信。
西晏很怀疑他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渣男。
不过这个渣男还算做了一件好事,就是鼓励西晏拍电影,使他不至于除了纠结感情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把那一看见就会勾起伤心事的衣服以及鞋子收起来,装进袋子里,想着找个机会用快递给他寄回去,或者干脆还到顾策玄那里。
几乎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西晏愣是没找到第二件适合明晚穿的衣服,原主的经济条件本就不好,并且没有什么审美观念,有那样的衣服才见鬼呢。
带着烦躁的心情上床准备睡觉,西晏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傅九渔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来:“西叔叔。”
西晏笑了笑,说:“你怎么还没睡呀?跟太爷爷住在酒店吗?”从农家乐回来的时候,仍旧是纪小筱开车带着西晏,然后梅老爷子、九渔和老汉伯斯也是一辆车,直到下高架为止他们都顺路,进了市区之后,老爷子他们就跟西晏告别了,西晏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
“是啊,但是太爷爷说明天就带我去跟爹地住了。”
“哦?你爹地不在德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