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第一时间了解到电影的放映效果,所以在放映的当天,西晏变幻装束,悄悄地混入观影人群中,准备竖起耳朵捕捉别人的评论。
正统导演不能镇场,边江这个副导演得作为代表坐在最前面,并且是穿着那身难受的正装坐在最前面。他死死地捏着口袋里的烟盒子才没让自己磨牙的声音发出来,如果眼睛真的可以冒火,西导演这时候大概已经焦了。
一开始,进来观影的人只有零零散散两三个,西晏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失望,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发行权卖不出去不是死球了吗?
西晏愁得把自己的头发都揪下来好几根。
还好,在西导演愁成秃子之前,人渐渐多了起来。
西晏很想知道是什么因素吸引他们入场,被问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回答:这个导演的名字跟之前香榭丽舍大街上的画展上一个声名鹊起的画家一模一样,感觉眼熟所以才进来看看。
西晏是很懵逼的。
什么画展?
第56章
西晏后来从图澜的口中知道了画展的事情。
图澜的母亲是当代华夏画坛中受尊敬的一位老艺术家, 最开始学的是山水国画,渐渐的涉猎各种绘画形式,简约素描、重彩浮世绘、繁复油画,她的研究从史前字画符到中世纪神性传教图再到现当代,古典的、印象派的、后印象派的、立体派的等等全都是她的兴趣爱好。她坚信图画是人类的第二语言, 哪怕语言不通, 哪怕山水悬隔, 世界各地的人们也可以通过绘画进行交流, 所以她毕生致力于推进中外绘画艺术的交流。
偶然在798艺术区中遇到了西晏,西晏的一番见解让她很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就像是被束缚在某种固定区域里的思维突然被打开了,桌上的一个东西,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是方的, 忽然转变一下视线却发现它也可以是圆的, 曾经以为丑的,可以是美的,曾经以为毫无价值的, 也可以是独辟蹊径的。
图夫人形容不出那种悸动,很多她无法作出判断而只能把责任推脱给时间的东西被西晏一语道破。
她向自己的同僚形容过这种感受,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一个是在其中浸淫了数十年的老艺术家,一个是只能算作业余爱好者的二十出头的青年,怎么可能用区区几句话就让图夫人折服?
图夫人回家后拿着图澜创作的那几幅画反复地看,冷静地把西晏的评价思考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对图澜说:“我有理由相信,如果这位小伙子可以认认真真地投身到绘画艺术中,他会成为美术界的弗吉尼亚·伍尔夫。”
“您是说他会开创一个独特的风格?”
“抱歉,虽然我很想肯定地回答你,但是按照一个学者的严谨,我还不能对你夸下海口,我只能说我相信罢了。如果能看到他真正的作品就好了。”
图夫人是使图澜加入《噬魂》剧组的直接原因,图澜为了拿到西晏的画,甚至提出零片酬出演的想法。
当然,西晏是不可能真的让他零片酬的。在未来,他的绘画风格其实也就是大众风,模仿风罢了,只不过在他那个年代,美术史比现在足足长出几百年,物质和精神都在变化,审美在变化,包容性在增强,人才也层出不穷,所以他学习美术的时候获得了更多前人智慧的结晶。为此,他一直都怀有一种类似作弊的愧疚心态,毕竟严格来说,他所吸收的知识里可能就包含着图澜的艺术成就也说不定,怎么能让他为了这个而零片酬呢?
突然的世界末日中断了西晏的学习,他前期创作的几张作品算是在吃老本,他本人感到不怎么满意,没想到图夫人看到图澜拿回来的几张画之后却评价极高。
哲学上说,事物发展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新事物总是要经历一个从不被接受到被接受的过程。图夫人认为西晏的作品就是可以有光明未来的新事物。恰逢她要代表华夏的一支流派参加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一个开放式亲民型的展会,所以她力排众议把西晏的作品推了出去。
图澜本来以为西晏既然对绘画这么有研究,应该会有意无意地去关注画坛上的最新消息,加上他自己这阵子也累得有点晕,所以忘记了跟西晏说。没想到西晏不是忙着拍电影就是忙着谈情说爱,根本没时间去了解国外的一个画展,也就不会知道他的画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一部分人认为西晏的创作十分大胆,有机地融合了多种技法,其中蕴含的理念值得细细揣摩,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西晏的作品简直是不伦不类,用夸张的线条和多变的色彩粉饰细节上的瑕疵,还影响了主题的表达。
听图澜说到这里,西晏还是非常不能理解:“画嘛我已经送给你了,展不展的你决定就好了,记得代我向你母亲表达敬意,也许有机会我可以上门拜访,我想我和她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个画展引发的讨论跟他们来看我的电影有什么关系?”
图澜耸耸肩:“因为这是在法国巴黎。”
亲爱的朋友,你要知道,在这个富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里,街头上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可能都拥有着超凡的艺术鉴赏能力,如果有一个指数能统计出全民文艺修养,法国巴黎绝对名列前茅,他们毫不吝啬地表示对时尚和艺术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