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抬起头与游彦对视,对上他那张脸游彦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格外平静地回视他:“如若你不相信我,那今日就到这儿。只是我希望你明白,那凭证在我手上,是扳倒李家的有力证据,在你手上,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张掌柜咬了咬唇,最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锦囊,那锦囊的样式已经十分老旧,甚至褪了色,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个锦囊贴身携带,或许在他心里,这个锦囊早已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游彦将锦囊接了过来,打开,露出里面那张泛黄的纸,他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重新将锦囊系好,收入袖中,朝着张掌柜点了点头:“东西我拿走了,等此事了结,我会派人来接你去见邓敛邓大人,李埠李大人最后一面,我相信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十分的额,惊喜。”
张掌柜给出那个锦囊就仿佛给出了自己全部的寄托,他怔怔地看着游彦走到门口,他想说我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可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身家性命又值什么?正在他犹豫之间,游彦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已经把东西给了我,就算是信任我,所以我准备给你换个住处。”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间简陋的茅屋:“故人已去,活着的人却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如果此生都只背负着仇恨,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完他朝着暗卫看了一眼,“把人带去给陶姜,让他替他安排个去处。”
第33章
那日见到邓敛,游彦只觉得此人待人接物谨慎入微,还以为是受了其岳父的影响,却不曾料到这人居然有过如此的胆大妄为的时候。当年他不过一个七八品的小官,就敢仗着其岳父的威风,公然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甚至在其后事发之时,居然买凶杀人,妄图让所有知情之人都从这个世上消失。
不过,也正是因为邓敛当日的狂妄,才让他成为了密不透风的李埠的突破口。
游彦将那张字据慢慢地折好,重新塞回锦囊之中,他把那锦囊握在掌心,低头看了一会,而后慢慢地握紧。就这么一个东西,它背负着的是张掌柜全家上下十余口人命。如若李埠先前只是敛财,或许还不至于那么罪无可赦,可是为了敛财而视他人性命如草芥,那么他该还的,就太多了。
马车摇摇晃晃,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能清楚的听见雨滴落在马车上的声音。游彦将锦囊收回袖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鞋袜衣摆上沾染的泥泞,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先回游府。”
赶车的暗卫立刻应声:“遵命。”
因着蔺策一直染病未愈,游彦自行宫回来就住进了长乐宫,多日不回府里,因此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将瑞云先吓了一跳:“公子,您怎么回来了?”
游彦脱去身上的披风,笑着看他:“是做了什么怕我知道的坏事,所以不想我回来?”
“我整日呆在府里,会做什么坏事。”瑞云上前接过披风,这才看见游彦身上的泥污,“公子您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我这就让人送热水进来,您赶快洗个澡,省的着凉。”瑞云说着话,倒了杯热茶递到游彦手里。
“嗯。”游彦喝着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府里这几日可还好?尤其是大哥,这入了秋天气转凉,他的身体可还好?”
“听说大公子前些日子犯了病一直没好利索,一直养在房里,每日吃着药。”瑞云回道,“跟往年差不多,每年天气冷了,大公子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游彦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待我再进宫,让陛下再派几个御医过来,换换药方或许能有些效果。”他喝了口茶,又问道,“殊文呢,这几日他都在做什么?”
“小公子他每日照常去翰林院报到,之后就在府里读书写字,刻苦的很。不过老夫人对他的婚事还是挂心的很,总担心公主那里退了亲,会让人以为是咱家小公子哪里不好,让别家的小姐不敢嫁到咱府上。”瑞云帮着游彦脱掉身上的外袍,鞋袜,“公子,您稍等,我吩咐他们送热水。”
游彦在软塌上躺了下来,瑞云贴心地将炭盆放在他身边,转身出去了。游彦手里拿着刚刚那个锦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