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有一张榻,榻上随意散落着几本典籍,榻前的矮几上摆着一盅茶,茶水碧绿,仙气氤氲,
清胥先是一愣,伸手去碰,果然早已失了温度。
昨夜,她应该还在的。
洗净茶具,整理典籍,一一放在榻边。
那副残局的棋,黑白棋子相互制衡,劫劫循环,形成死局,棋子零落,看似杂乱,却又牵制,看进去,便陷入一种牵扯不清的感觉。
棋如心境,原来她并非心静如水。
不知为何,清胥嘴角便忍不住上弯,她盘坐在桌前,凝神思索,玉手执子,轻轻放了一枚白子到棋盘里,顿时局面豁然开朗。
何必拘泥一隅,放眼天地,心胸自阔。
压在胸口沉甸甸又晦暗不明的情绪,如一口浊气,轻吐而出,清胥拂过案桌,她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此处,如清风玉露。
天泽山的杂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除了两壶金仙露,金旭池的水和碧雾新叶外,那位神君也不会过问,至于降灵那只仙兽,除了吃,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景致,一成不变的杂事,还有她一成不变的诺言,永不相见。
清胥的心也愈发往下沉,沉到无尽的深渊,又升起了一股悲凉。
她常常坐在孤月峰,倚靠着树,两腿垂落在山崖,衣袂翻卷,手边摆着一个酒壶,
那是她自己酿的琼花露,里面加了梦灵果,只可惜,在下界能让人一口醉三年的梦灵果,在仙界不过是让人酒意醺然罢了。
山风卷着衣袂,在寂静的夜里,远远看去,就能看到忘忧山那间屋子里的星点微光。
那间屋子四周的桃树,是无忧三百年前亲自种下的。
从桃枝长成枝繁叶茂,桃花灼灼盛开,她常常一袭黑衣坐在桃树下,任的花瓣散落在肩上。
众所周知,魔宗圣女最喜的便是桃花,每当她坐在桃树下,清胥便知道,她在想璇玑。
那绝情蛊的痛早就消散了,可心口却仿佛置在紫极真火里,隐隐钝痛,而她,早已习惯了。
酒壶已空,她莹润冰彻的脸上浮起粉霞,双眸微红,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