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也能打消他爹娘因为他不打招呼就一路走去了地图的大南边儿的气?卖卖惨什么的,正当秦珩在衡量这件事的得失时,户部尚书家的大门毫无准备地打开,然后急匆匆将要进宫处理公务的秦嗣远,就与不远处可怜巴巴站在屋檐下的小可怜秦珩,他的宝贝儿子眼对眼,面了个正着。
秦嗣远的身后,是追着尚书大人出来,嘱咐他带伞的江湖侠女段灵萱,于是,就在这细雨靡靡,一家口再次对上了眼。
后来他爹他娘的态度秦珩根本不愿去想,他只记得他爹咆哮的大嗓门,还有他娘陡然冷下的脸,然后如他所愿的,看秦珩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两人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秦珩被提着耳朵进了家门之后,下人惊喜后也见到了他们家小公子的狼狈相,于是烧热水的烧热水,备干毛巾的备干毛巾,沏热茶的沏热茶,厨房本来都要休息了,一听秦珩回来了,都不用嘱咐,立刻开始制作他爱吃的梅花糕和桃花酥,根本就不用老爷夫人的特意嘱咐,整个尚书府就忙忙碌碌地忙道开了。
而一府之主的秦嗣远,则非常任性地决定放了宫的大小同僚的鸽子,心安理得地享受小儿子回来的喜悦感,当然,这在他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本来他娘段灵萱还憋着气,想要给这个胆敢离家这么久的小儿子一通训斥,尚书大人也在心里暗暗决定要支持他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管是打还是骂,他都支持!就应该给这个一走就没了音讯的孽子一点教训!……就是,骂可以换成教育,打……也可以避免。
尚书大人心里发着狠,一会儿又暗搓搓的给人减刑,没等小儿子屁股坐热呢,心里已经把又打又骂的血腥场面换成了相对温和的口头教育。
而将要被教育的秦珩对此毫不知情,他正忙的不行,接过管家慈爱地递过来的热毛巾,刚擦干净自己,又被塞了一热茶暖,不一会儿,小厨房新鲜出炉的点心也做好了,被紧急传送到大厅,摆在了秦珩的眼前。
这个尚书府,仿佛因为秦珩的归来而活了起来,也因为这个,让每次想要骂人的段灵萱都恰到好处的被打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段灵萱是骂不下去了,秦珩咽下去到了嘴边的笑,堪堪把弧度拉平,生怕点燃了他娘的怒火,段灵萱端坐在次位,斜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就算憋着也被她看出来了。
秦珩眉眼弯弯,笑得天真又好看,让段灵萱在一瞬间忆起了这人还是小豆丁的时候,跟他哥抢西瓜吃,金九龄这个小屁孩儿也恶劣,非要逗他,捧着个红瓤的瓜就是不给他吃,于是把他逗得哇哇大哭,后来,看秦珩哭了才慌乱地将西瓜递给他,西瓜一入,那个前一秒还在哇哇哭的小豆丁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久久地印在当时初当娘亲的段灵萱的心底。
这会儿看他笑,段灵萱陡然间想起那个笑,火气腾地就熄灭了,优雅的段夫人站起身,然后朝着冲她笑得一脸讨好的小儿子,伸,左右两边拿捏住他的脸,没留力气地捏了两下,直到秦珩吱儿哇乱叫了才松,满意地看着他红彤彤的脸,才算放过他一节。
等秦珩被放过,进了自己房间换下虽然干了,但穿着不怎么舒服的衣服,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衫走出来后,他倔强的娘才给了他一个软化的表情,秦珩这会儿才有了已经到家的实感,忍不住挨个抱抱,想念之情说了一箩筐,等到把他爹说得耳尖冒红才意犹未尽地住嘴。
接着也不用家长来催,自觉就将他这一路的见闻说了个明白,说到惊险处,哪怕他已经尽量轻描淡写地省略了过程,但当爹娘的跟秦珩阅历怎能相同,早就在只字片言听出了凶险,于是又是一番肉麻兮兮的安抚,好在秦珩安全地站在他们面前,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因为经过爹娘的口已经知道了他哥很久不在家,或者就算回来也待不了一会儿,很快就急匆匆的走了,最近六扇门事忙,各大案件极多,其最出名的就是绣花大盗案,只不过那属于金九龄的公务,作为家人也不好过多询问,也就只是知道个大概。
秦珩只要知道他哥还好就放心了,接着说起他后来在飞仙岛上的见闻,说他相识了一个朋友,说他戳穿了一个阴谋。
然而说起这事儿,就不得不说秦珩自身的奇异之处,到后来,秦珩的语速越来越慢,虽然已经决定要坦白,但事到临头,还是情怯的很,他磨磨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段夫人一看就知道小儿子这是有事要交代,于是挥挥,管家带着婢子们躬身后退,很快,就剩下一家口在场了。
秦珩注视着爹娘温和的眼神儿,从汲取到了坦白的勇气,于是他鼓了鼓脸,趁着他后悔之前的劲儿,一鼓作气地道,“爹,娘,其实你们儿子我,能见到鬼。”他紧张地低头捏着自己的指,指尖泛白,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然后就得到了他爹一个了然的眼神,和他娘一句淡定的话,“嗯,我们知道,然后呢?”
“嗯???”这反应不对啊,秦珩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