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早在镖车上路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不过都是什么狠角色,完全在镖局的承受范围内,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眼见就踏入京城地界,镖局大半数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实在是神经紧绷着小半个月,太过难熬。
镖头也体谅他们,再加上他自己也不觉得进入京城会有什么事,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六扇门,顺天府,还有隐秘点的皇城司,都在京城盘旋着,更别提就在京城不远处,还有一个开封府虎视眈眈,青天大老爷包拯在里头坐镇,青龙卧虎的,谁人有胆子在这附近犯案?所以镖头主观上同样放松了警惕。
然而有些事,你越不放在心上,就越会出现。
当镖车晃晃荡荡地走进京城西郊时,镖头就十分眼尖地发现前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镖头的心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西郊是一块毕竟偏僻的地方,作为将要进入京城的最后一块路,它却一反常态地荒凉的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加上树木围绕,郁郁葱葱,视角说实话并不是甚好,镖头也有一瞬间的不安,然而看这人只有一个人,再一想他身边可是有完整的一个镖队,于是底气又足了起来,隔空喊道,“谁在哪里!”
镖头身旁的人也发现了这个突兀地出现的人,有些骚动:实在是这荒郊野岭的,突然拦住他们,有半数以上是为了他们身后的镖来的。
天色渐暗,这个莫名的人离他们还有段距离,镖头韩过话后,却没人应答,这让镖头的心有些上八下的,跟他的同伴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决定往前走几步。
然而他刚要迈腿,那个莫名出现的人就沙哑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好似嗓子在地上被狠狠摩擦过,干哑又难听,简直让人想要捂上耳朵,“我要是你,就不会往前走了。”
镖头一愣,一边诧异这人声音的粗糙,一边又有些逆反心理,他这么说了,偏要往前走几步才行,这时他的兄弟们拉住了他,“大哥谨慎点,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呢。”
被小弟这么一说,镖头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他并不是冲动的人,护镖走南闯北的遇过不少人,也遇到不少事,这会儿因为对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被激地向前,想想完全不正常。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这人并不答话,一直在聚精会神地低头做些什么。
镖头和兄弟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章程,然而他们一大票的人,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绕路过去,再有就是现在天渐渐黑了,再走远也不现实,反倒是西郊这边荒芜的很,就连路也没有几条,其实他们本不该走这条路,实在是想抄近路将东西送到,这才走了西郊,这会儿走都走了,完全做不到再转头回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他们的对面,则只有一个人。
他们自恃有几分本事,所以也不怵他,整个队伍又行进了几分。
直到他们走到了这人的近前,看见这人正在做什么,他才操着一口嘶哑的嗓子再次重复,“你们实在不该上前的。”
然而现在却没有人理他了。
天色昏暗,镖头走的近了,才看见着是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然而让人怪异的是,这大胡子竟低头聚精会神地绣着一朵花,那花的样貌看不清晰,只能知道用的线是黑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朵黑色的话分外显眼,又带了几分诡异。
他茂密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这人穿着也很怪异,大红的衣裳,明明是个妙龄姑娘的裙摆,却出现在一个九尺大汉的身上,撑在里面,就给人一种荒诞又莫名的感觉,红色的裙子刚到他的膝间,镖头下意识地朝他的腿看去,发现这人还算有底线,并没有光着腿,而是穿了一件劲装的裤子,毛腿被遮盖的严严实实,镖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很快意识到不对,视线很快又落在这人的上,镖头发现,这人里拿着两根绣花针,一根针还在穿针引线地在绣布上飞舞——
那是一朵牡丹,一朵黑艳的牡丹花。
看清楚这个,镖头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连连后退,口喃喃道,“你……你是绣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