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给孩子们讲完故事,云开回到卧室里。
她感觉今天特别的累,浑身乏力,精神也不是特别的好。
萧寒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她进来,他将书倒扣在旁边的桌上,抬头看着她。
她的样子有气无力,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问她怎么了,她只说累,可是这会儿看着,似乎是有心事。
于是,他从床上下到地上,朝她走过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累。”云开就说了一个字,见他过来,她索性一步也不想走了,像个撒娇的孩子,伸出手让他抱。
萧寒本来也是打算过去抱她的,见她主动索要,心头一喜,笑着弯腰将她抱起来。
“累了就早点休息。”
“嗯。”云开窝在他的怀里,虽然累,可是她却并不困,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说,“你说女人多不容易。”
这话从何说起?
萧寒低头看她,看来是真的有心事,“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女人确实很辛苦。”
云开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你看,怀胎十个月,一朝分娩,就算是诞下龙子,也不能够母凭子贵,相反,这生完孩子地位更加的低下。
以前的时候只用洗一个人的衣服,结了婚后,洗两个人的,这生完孩子,就得是三个人的,四个人的,五个人的,还有做饭,打扫卫生,给他们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还有吃的,喝的,玩的,还得对他们进行教育,晚上还要给他们洗澡,讲故事,早上还得给他们找衣服,穿衣服等等,等等,你说女人容易吗?”
顿了顿,她又说:“尤其是有时候真的累得想躺床上不想动,可是这些事情还都一件不少地要做,你说身为女人的我容易吗?”
萧寒点头,“当然不容易,所以说,女人很伟大呀!”
萧寒将云开平放在床上,将枕头递给她,然后又将她的身子翻过去,让她趴在床上,给她按摩后背。
这些还是他前段时间跟着网上的一段视频学的,能够缓解疲劳。
云开已经被萧先生伺候过几次了,一开始的两次觉得除了疼,根本就感觉不出来舒服。
不过后来,慢慢地,有了感觉。
萧寒也找到了方法,现在是每天晚上,不让他揉搓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美滋滋地趴在枕头上享受被人伺候,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去按摩店去放松了,因为按完之后真的很舒服。
而且,萧寒的手法是越来越娴熟了,也越来越找到感觉了,这种免费的服务,不要白不要。
“萧寒,你说明天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萧寒的手顿了下,没太明白她的意思,静默了两秒钟问:“检查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开叹了口气,一脸的愁云,“还不是大姨妈到现在还没来,这都推迟将近二十天了,到现在也没有要来的感觉。”
这女人啊,大姨妈不来愁,因为不正常,会影响这影响那的,搞不好还有什么妇科炎症之类的问题。
这来了也愁,尤其是这种大热的天气,垫个卫生巾,湿湿黏黏的,真的很不舒服。
萧寒听后一脸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必须去检查一下了,推迟这么多天,确实有问题,你以前虽然不是很准,但也没有过这么久的吧?”
云开点头,“对啊,更何况前几个月还正常了呢,我以为以后都正常了,谁知道这个月也不知道是搞什么,居然又不正常了。”
说着,她将手伸到肚子下面,捏了捏自己的肚皮,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
然后她撇过头,看着萧寒问:“你说,在机场的时候卓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事儿,萧寒不由自主地就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一开始挺紧张的,可后来听卓恩又那样的唠叨,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做过手术不能够再生育,云云怎么可能怀孕。
而且就算是萧腾使用什么手段,也不可能在他和云云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所以他就断定,应该是卓恩问萧腾他和云云去寒城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回家,萧腾就用了他跟云云在寒城生孩子这事儿搪塞了孩子,孩子信以为真。
不然,得知云云肚子里没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时候,卓恩也不会那么的生气,说萧腾是个大骗子。
但是,云云这例假一直没来,两件事赶在一起,确实挺让人闹心的。
云开一个鲫鱼翻身,坐起来,低头揉着自己的肚子,“萧寒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真的有个东西啊?”
萧寒朝她的肚子看去,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坐着也看不出来什么,云开就站起来,想了下,又从床上下去,光着脚丫子,蹬蹬蹬跑到更衣室。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累了,整个人,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站在更衣室的大穿衣镜前面,前后左右四面镜子同时照着自己,云开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的腹部瞧着。
可是,左瞧右瞧,也没觉得自己的腹部有什么变化。
倒是今晚上大概是吃的有些多,胃口的地方有些鼓。
萧寒也走进来,盯着她的肚子也是瞧着。
云开手摸着平平的腹部问他:“你觉得我的肚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寒走近了,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盯着她的腹部仔仔细细的像是在鉴别一件珍宝一样,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端倪。
不过,他倒是在想,要是自己的眼睛能够透视就好了,只可惜,没那个特异功能。
云开看他都盯着看了半天了,还在看,看得她的心里毛毛的,就抬手推了他一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萧寒直起腰,“没看出来,要是真不放心,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这也正是云开所想,必须去检查一下,不检查检查,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她知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人的疑心病是很严重的。
……
这天晚上,云开睡着后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怀孕了,肚子已经凸起来了,三四个月大。
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萧寒打开床头灯,“怎么了?”
云开扭头看他,依然还是惊魂未定。
“做噩梦了?”萧寒将她抱在怀里,从床头柜上的抽纸盒里,抽出来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拥着她,轻轻地用温热的掌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了啊,我在呢,别害怕。”
云开看他一眼,然后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抬起手使劲地揉了揉,那里依旧是平坦的,并没有凸起来。
她怕自己看错了,摸错了,盯着肚皮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寒一开始只是想着她做了噩梦,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会儿,看她的动作和表情,他大概能够猜测到是跟她例假没来,被怀疑是怀孕了有关系。
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仔仔细细地查一查。
虽然不可能是怀孕,但是这例假每月不正常,这个毛病必须要治。
“刚才梦到我肚子里有个宝宝,都三四个月了,吓死我了!”云开后怕地说。
萧寒凝着她,嘴唇轻轻勾起,“你是太紧张了,什么都别想,好好睡觉。”
云开抬头看着他,视线撞入他的眼底,以至于他的有些情绪没有来得及从眼底隐去,便被她牢牢地捕捉。
他有多敏感,她再清楚不过了。
今天从机场回来到晚上睡觉,他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但是她很清楚,他的心里藏着事。
因为,她和他都很清楚,即便是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倘若萧腾真的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或者做一些手脚,也是可以在他们都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做到。
萧腾有多大的本事?这个无法估计。
“明天一定去医院做个检查。”云开说。
萧寒点头,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勉强,“放心吧,肯定不会是怀孕。”
安慰她,其实也是安慰他自己。
后来,云开又睡着了,萧寒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云开睡着后,萧寒悄悄起床,去了楼下的院子里。
夏日的夜晚,虽然有些凉意,但依然还是热乎乎的,尤其是从空调屋里出去,感觉外面简直就是个大火炉。
萧寒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若是搁在以前的日子,他一定会点一支烟抽着。
其实,烟于男人来说,不是戒不掉,而是一种陪伴。
就像女人喜欢写日记一样,女人喜欢把心事写在日记里,而男人则更多时候将心情从那一口口冒出的烟中释放在空气里。
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为了减压,为了让自己好受。
而他现如今不能抽烟,酒也不能够喝,可他还没有找到一种可以释放心情的方式,减压的方式。
很多事情堆积在心里,越来越多,心那么小,早晚有一天会被堆满,到那时候,必须要用一种很痛的方式去处理。
可他却不想痛,不痛?那要怎样做?
萧寒靠在秋千上,抬头看着天空。
今夜月朗星稀,已经是深夜了,可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居然在放烟火。
朵朵烟花尽情地绽放,夜空也被这绚丽点亮,很美。
只是,烟花再美,也只是瞬间。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杞人忧天,更不应该怀着一种悲观的心态,可是,他控制不住地会去想,他觉得他跟云开之间的爱情,就像这夜空里绽放的烟花,用尽生命去绽放绚丽,然后,迅速的凋零……
这么多年,他们经历了一件又一件事情,好的,坏的,悲伤难过的,快乐甜蜜的……那么多那么多,可是如今让他去回忆,他却真的不能够一下子想起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那些过往都模糊了,忘掉了。
一如凋零的烟花,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便不留一丝的痕迹。
他总是想抓住溜走的时光,可到头来却发现,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抓得住的。
比如,他跟云开的那些过往,甜蜜的。
比如,云开的心,她的心里是有萧腾的,他可以肯定。
如果真的要让他跟萧腾做个比较,优秀的那个一定是萧腾。
而如果,她现在失去记忆,不记得她曾爱过一个叫萧寒的男人,也不记得她曾在乎一个叫萧腾的男人,让她重新选择,重新爱上,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他跟她之间不是有多深爱,而是他比萧腾早一步住进了她的心里。
只不过是,先入为主罢了。
他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
如果真的那一天来到了,他该怎么办?
靠在秋千上,萧寒叹了一口气,夜很静,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坠落在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荡动了整个湖面。
云开站在窗户边看着院子里的男人,其实在他起来的时候她就醒了。
心里有事,怎可能睡得安稳?
她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个傻男人,总是自以为是。
不过,倒也真的让她头疼。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对他做的种种,种种,足以证明她有多爱他,多在乎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她爱的男人。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不安,令他没有安全感,总是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她的心里有萧腾的存在,她并不否认,但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更多的是一种亲情。
可正是因为他跟萧腾的关系,他跟她的关系,她跟萧腾的关系,才导致了他们三人如今陷入了这个令人尴尬又头疼的圈子里,很闹心。
这天晚上,云开不知道自己在窗户边站了多久,直到萧寒从秋千上下来,朝屋子里走来,她这才匆忙回到床上,然后在房门打开前的一秒钟,坐起来,装成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叫了声,“萧寒?”
“在这里。”萧寒连忙朝她走去,还没走几步,她打开了床头灯,眯着眼睛去看他,“你出去了?”
“我……去楼下倒了点水喝,有些渴,怎么醒来了?”萧寒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他曾经虽然说过不对她隐藏秘密,可是有些心事还是无法跟她分享。
他不想让她难堪,更不想让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