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完人之后,景一也有些傻眼。
接下来,她便是后怕。
这个男人就是昨晚上那个邵先生,单单从气势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别说这个男人是否简单,就是普通的男人,被一个女人戳了一耳光,也必定会恼羞成怒的。
自己这一耳光扇得,真是太冲动了。
景一一阵阵的后怕,她知道,身为一个女人,虽然她也需要尊严。
但是,有时候尊严是什么?
在昨天晚上她在那个陌生的办公室里醒来之后,在她被灌了药带入那个房间里开始,她的尊严就已经被剥去了。
就如同,她此时被剥去了衣服一样,赤裸裸地站在人前。
谈何尊严?又如何谈尊严?
父母在,她别说死,她连生病都不敢。
从小到大,阿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在她很小的时候,阿妈又瘫痪在病广木上,阿爸的身体也不好,既要挣钱养家糊口,还要挣钱给阿妈看病,给她交学费。
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阿爸一个人的身上,有时候,家里拮据得,阿爸能一连三天都只是喝水充饥。
所以,她别提有零花钱了,她从小都不知道零花钱是什么。
她只知道,她要好好学习,她要快快长大,她要挣很多很多钱。
所以,她不能生病,生病了也只能忍着,因为家里没钱给她看病。
而且,她还不能够让阿爸和阿妈知道她生病,所以无论是感冒发烧抑或是摔伤跌伤,她从来都是忍下来的。
好在老天待她不薄,这么多年,她虽然感冒过很多次,但是发烧在她的记忆里也就那两次,而且还都是两三天就自己好了。
稍微大一点之后,她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挣钱补给家用。
现在,她终于考上了大学,终于有了点出息,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够死。
她得活着,哪怕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因为,她的命,不仅仅只是她自己的命。
“对不起。”
景一垂下头,眼泪一颗接连一颗的从眼眶里滚出来。
被人被欺负了,她却连反抗都不能。
打了那人一耳光,还要道歉,甚至一会儿,还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这便是,如今这个社会。
弱肉强食。
邵深原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要知道,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戳过他耳光。
这个女人,她是第一个!
他刚才如果不是极力的忍着,他的这一耳光也已经挥了出去。
他若是打她,绝对不会像她这样的,力道软绵绵的。
可他终究是忍了下来,因为不舍。
虽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但是她在他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里,占据超过一席之地的位置。
再加上,她此时这听似道歉,却实则满腹的不服气,不甘心,不肯低头的姿态,饶是令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怒火已经熄灭,消失殆尽。
他坐起身,凝望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头皮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痣。
长在发间,很难被发现。
以前他觉得女人身上长痣,是很丑的。
可此时,他却觉得,这个长在她发顶的小黑痣,很漂亮。
他很诧异,自己居然真的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在昨天晚上之前,他可以称她为女孩,但是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女人了,他邵深的女人。
灰色的床单上,有一朵类似花朵一样的暗红色的血渍,那是他将她变成他的女人的一种标志和证明。
他虽然在之前也没有强烈的期待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是当遇到那层阻隔,他的心还是欢呼雀跃了。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有处情结,只是知道自己讨厌别人用过的东西。
但此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处情结。
景一,被他变成了女人,也就只能够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邵深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捏住景一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跟自己对视。
景一脸上有两颗泪还没有来得及滑落,挂在脸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室内,将这两颗泪,映照得光芒四射。
明亮的光,刺得邵深的眼睛有些疼。
他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不跟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揪着疼。
“为什么哭?”他问。
虽然他已经很刻意的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可是却因为早已经习惯了冷然的说话方式,所以即便是刻意想要改变,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改变。
景一抽噎了一下,害怕地看着他,眼泪打湿了她纤长的眼睫毛,因为害怕,她的睫毛都是颤抖的。
好大一会儿,她才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可她不知道,他这个小心翼翼,如同受了惊吓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猫,惹得他更加的爱怜。
男人都是有保护欲的,尤其是在自己心动的女人面前。
邵深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居然低下头,吻住了景一颤抖的眼睫毛。
他的吻很轻,很缓,很细,一点一点的吻去了景一眼中的泪。
景一浑身僵硬,大脑停止了转动。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吻她,她刚刚打了他一耳光,他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他为什么要吻她?而且,而且他的吻,好痒。
景一下意识的就闪躲了一下,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挑起了邵深的征服欲。
“不要,求求你。”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却又因为刚刚的异样,带来丝丝的微颤。
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的韵味。
邵深勾唇,邪肆地笑着,看着她,“求我怎样?”
景一脊背挺直,呼吸都瞬间屏住了。
她看着邵深,嘴唇蠕动着,好大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眼泪又出来了,在她的脸上滑出两道明亮的泪痕,落在了她跟前的广木单上。
邵深微蹙起眉头,怎么又哭了?
这女人果真麻烦,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
他的眼眸沉了沉,显得有些烦躁。
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他是个生手,不知道该如何哄人,从小到大,也没人教他该如何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女人。
邵深越发的烦躁了,他转身从广木上下去,拉起旁边沙发上的睡袍裹在身上,然后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走到落地窗边。
手已经捏住了窗帘,却又停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对景一说:“把眼泪擦干,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从这里消失。”
景一微微一愣,随即一副如蒙大赦的姿态,快速的从广木上下去。
可是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
邵深背对着她立在窗前,听到身后有走动声,半天了她还没有出去。
他的眉心拧得更紧,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还不走?”
景一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快速的来到广木边,扯下被褥披在身上,“我……我没有衣服。”
邵深一怔,转过身,视线在她的身上扫了一下,目光却又落在了宽大的双人广木上。
大广木的中央,那朵暗红的花,再一次映在他的眼底,落在他的心底。
他忽地就心情好了起来。
转身走到桌子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送一套女士衣服过来。”
刚要挂电话,大概是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邵深皱眉,抬眸看向景一。
景一也看着他,四目相撞,她立马垂下了头。
“你穿多大尺码的衣服?”邵深问道。
景一愣了下,蓦地抬起头,“165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