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终于爬到山顶。
到了山顶她四处看,发现在她爬上来的另一侧,下面居然有一条公路,倒是没有看到有车子经过。
但是她想,既然是公路,证明肯定有车,有车就有人,有人她就能离开。
她着急着朝公路上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山坡下滚去。
由于之前从山坡上滚下去过,所以她紧急之下抱住自己的脑袋,只要脑袋没事,人就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就在景一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滚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是一棵树挡住了她,她松了口气,抱着树喘气。
这一摔,口袋里原本当做食物的覆盆子全部掉了出来,有的被压碎了,有的滚下了山坡,口袋里一个都没剩。
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景一才缓过劲,而这半个小时里,竟然没有一辆车子经过。
景一站起身,浑身酸疼,都是伤口,她咬着牙,慢慢地向下走。
心里想,也许等她到路边就有车了,不然她呆在这半山坡上,就算是有车经过,她也拦不住。
距离公路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景一一抬头,突然发现远处有一辆车驶过来,看起来像是面包车,她心里一喜。
就要朝公路上奔,她却突然怔住。
刚才她站在山顶上朝周围看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山,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有人类居住的房屋。
她想起来电视上报道的将一些姑娘弄到深山老林里当媳妇的新闻,她的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万一要是坏人呢?
那她岂不从狼嘴里出来,又入了老虎口中?
这不是她想要的。
时间还早,她就不信遇不到一辆大巴车或者拉货的大货车。
景一看了看旁边,找了一片绿叶茂盛的灌木丛躲藏,不一会儿那辆面包车经过,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男的,站在山边撒尿。
景一眯着眼睛去看那人,这不是前段时间离开的那个人吗?
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没认错。
那人撒完尿后就又开上车离开了,等那人离开后景一直接瘫坐在地上,刚才幸好是留了个心眼,否则直接又被抓回去。
不敢再贸然的跑下去了,景一就倚在灌木丛里,琢磨着到底该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后悔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个手机,或者离开前先在那屋子里找个电话给她哥或者邵深打个电话,这会儿好了,去哪里找电话。
真的就这么等死吗?
肯定不行。
看来只能等天黑了,摸着黑沿着公路走了。
不过,这两面包车倒是给了她一个方向,那个人前段时间离开了,今天这应该是回来,那么面包车来的方向就是她要去的方向。
所以说,也不是绝路。
靠在灌木丛里等着等着,景一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一猛然睁开眼睛,睁开眼后,她使劲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明明是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怎么又回到那间被囚禁的屋子里了?
她不相信,坐起来继续揉眼睛。
揉得眼睛生疼,眼前的依旧还是被囚禁的屋子。
这里她太熟悉了,这两个月天天在这里呆着。
她不甘心,打算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就动不了。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上缠着绷带,两只脚也缠着绷带,包得又厚又大的。
现在她相信了,自己又被逮了回来。
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还有,陈浩然他们是怎么发现她的?
满腹的疑惑,门从外面推开。
陈浩然端着一碗面走进来,看了她一眼,“醒了?醒了就吃面。”
景一瞪着他,“我不吃!”
“不吃怎么能跑得动?嗯?你真以为你能逃得了吗?”陈浩然将面碗放在桌上,拉了那把塑料椅子坐下,看着她,表情很平淡,没有动怒的意思,“这里方圆百里,除了我们现在这一户外,你找不到第二户人家,如果真想逃走,那就把身体养好,这样哪天有机会逃跑了,你也能多跑一会儿,不至于饿昏在灌木丛里。”
“我……”景一张了张嘴,她饿昏了?
不对呀,她吃了很多覆盆子,只是在灌木丛里睡了一觉而已。
但是饿昏跟睡觉有什么区别?她终究是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陈浩然看着她的反应,微微勾了下嘴唇又说:“你的两条腿在半个月内估计是走不了路了,如果你不想以后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你最好是这半个月老老实实在这里躺着别下地走路,我没有吓唬你,你自己就是学医的,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
景一看着自己的腿和脚,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膝盖以下没有知觉,也不知道是疼得过了头麻木了,还是血液不畅通麻木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最近几天肯定都是动不了了。
这一趟逃亡之旅,以失败而告终。
……
接下来的日子,陈浩然明显的心情好了起来,景一房间的门也不是一天到晚地锁着了,甚至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陈浩然还会将她抱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日子一天天又过去。
景一数着日子,一天一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终于又迎来了第四个月,她被囚禁在这里,四个月了。
天气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景一的腿在休息了半个多月后现在已经完全康复,只是膝盖和脚上还有些地方的结痂没有脱落,
上午陈浩然出去了,留赵亮看着景一。
景一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头顶上方是一把遮阳伞。
她这几天总是不愿意呆在屋子里,大中午站在太阳下面晒,晒得身上蜕了一层皮。
陈浩然昨天早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这把遮阳伞,在院子里撑起来,还有一把躺椅,她就躺在躺椅上,躺在这遮阳伞下。
大概是对逃亡已经无望,自从腿好了之后这一个多月里,她没有再试图的逃跑,甚至连逃跑的念头也没有了。
这大概就像是被煮在温水里的青蛙,她已经在慢慢的等死了。
“景一,你要不要喝水?”
赵亮手里拿着一瓶没有标签的矿泉水,站在遮阳伞下。
景一掀起眼皮看他,没有任何的回应。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灵魂早死了,就剩下这躯体。
“喝点水吧,这么热的天你在这大太阳下晒,不喝水怎么行?”
赵亮将矿泉水塞在她手里,人就转身离开了,依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放佛那个位置是给他划分好的。
景一敛眸看着手里的矿泉水,说实在的真有些口渴了,被这高温蒸着,身体的水分流失不少,感觉肉都快被蒸熟了。
她坐起身,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
这段时间她人比前两个月胖了一些,虽然很黑,但看着很健康。
这主要归功于陈浩然,每顿饭吃饭给她定量,吃不完就捏着嘴往她嘴里塞,必须吃。
她被他灌过几次小米粥,差点呛死,后来就老实了,每顿饭必定吃光。
“赵亮,我们聊天吧。”
赵亮抬头,“你说吧,我听着,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
“你坐那么远,说话多费劲,坐过来,你到遮阳伞下面来。”景一摆摆手,“快点!过来!”
赵亮犹豫着,最终搬了一把凳子,在遮阳伞边上坐下,距离景一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
这不是景一所想要的。
这段时间她已经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每周陈浩然都会出去一趟,而且还都是定在了周五,有时候早晨出门,有时候是午饭后出门,但不管是早晨还是午饭后,一般都是在四个小时左右返回来。
所以她估摸着,陈浩然去的地方距离这里也不是特别的远,可能是一个镇上,因为他每次回来都会买够这一周要吃的菜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这会儿距离他离开已经三个半小时。
一个小时内,不出意外的话,陈浩然肯定回来。
她得让陈浩然看一出戏。
“赵亮,你很害怕我?”景一盘着腿坐在躺椅上。
赵亮摇摇头,“不怕,我怕然哥。”
“然哥?对了,陈浩然看起来还没你大呢,你怎么叫他然哥?”这个问题景一一直有疑惑,这个赵亮看起来有二十九,三十的样子,陈浩然看起来二十岁刚出头,为什么会问他叫哥呢?
赵亮憨憨地笑了,挠了挠头,但景一等了半天,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这个混蛋!
景一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面上却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笑什么?到底为什么?难道说陈浩然实际上都三十多岁了?”
赵亮依然没说话,景一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脑袋一根筋没什么心眼,原来心里有谱儿着呢,敢情这叫大智若愚?
景一想骂人,但忍住了。
“看来被我猜对了,陈浩然是不是也不叫陈浩然,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景一胡诌。
可她不知道,还真的被她才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赵亮垂着脑袋没吭声,虽然人有时候有些木讷,但也不是傻子,他感觉的出来,景一是在套他的话。
他听他然哥的话,少说话,少说话就不会出事。
景一看着这个男人,气得真想抽他一巴掌。
耳尖地隐约听到有车子的声音传来,她灵机一动,叫了一声,“赵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