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老,我们龙族属水,更可行风布雨,因此在民间不乏供奉有种种庙宇,以保佑百姓风调雨顺。”
“接下来敖月所说的事,能请苏长老保密吗?”
“敖月可以相信苏长老吗?”
“.”
苏北的眸子眯了一下,并没有急於答应敖月,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道:
“敖阁主,这是苏某所必须听的吗?”
“.”
苏北承认自己确实好色了点,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脑子。
北海的龙族这一番,已经不能说是有意示好,而是刻意地接近自己,那么自己在其中必然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但在没有搞清楚这一切是什么的情况下,苏北必然不可能就这么被绑上了车。
敖月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问道:
“喝不喝?”
苏北摇了一下头。
敖月也并没有勉强,两只小手捧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蛋之上瞬间便是浮上了两朵醉人的酡红,打了一个酒嗝:
“茫茫人海,本就是萍水相逢,陌路之后能再度相见,这是个不小的缘分。”
“苏长老不要叫敖月敖阁主了,我也不叫你苏长老,你叫我敖月就好,我就叫你苏北。”
“.”
苏北挑了一下眉头,这便是开始攀关系了吗?
敖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乎已经有些酩酊了,越发地像个团子。
似乎是因为酒精壮胆地缘故,她看着苏北,突然开口道:
“苏北,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苏北有点懵,只觉得脑回路没有跟上。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
敖月也没有在乎苏北的一脸古怪,小手把玩着比手大的酒杯,自顾自地说道:
“啊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
苏北苦笑了一下,随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开口道:
“从人的角度来看,额,敖阁主各方面都挺完美的。”
“什么叫从人的角度来看?我可是堂堂北海龙族公主!”
“嗯,那从龙的角度看也挺完美的。”
“难道你见过除了我之外的龙?”
“.”
“苏北,其实你不用这么谨慎的,我对你而言没有敌意的.而且你还占了大便宜.”
敖月叹了一口气,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已经近乎呢喃:
“我也不问你要不要听,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按照爷爷的话来说,每一任青萍剑剑主无疑不是顶天立地地真正男人.”
“.”
敖月坐直了身子,或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又或者说她的酒量实在是太差劲了,一条龙尾巴逐渐地从后面冒了出来,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之下,闪烁着昏黄地光泽。
终於,敖月轻轻地开口道:
“三百七十年前的那一场万里决堤,沧江逆流。”
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眸子中满是复杂之色:
“是我龙族策划的”
“.”
话音落下,苏北瞬间怔住了,眸子中满是震惊之色。
龙族策划了沧江逆流?
沧江水泛滥万里决堤?
暂且不提他们是如何策划的,难道龙族不知晓因果嘛?
这万里决堤沾了多少因果罪孽?
又毁了凡人对於龙族的多少信仰?
后若是因果缠身,必将万劫不复啊.
——随即嘴角又是流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之意。
苏北知道,稀里糊涂中,自己已经上了她的贼船了。
敖月并没有去看苏北不断变换地神色,自顾自地望着眼前的酒杯:
“你肯定心里纳闷,我龙族为何要这么做吧?”
“这可是堵上了龙族万载的香火力啊”
“但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
月亮逐渐地爬了上来,清幽,洒在柳絮之上宛若霜雪。
敖月捧起了手中的酒杯,灌了一大口,暗金色的瞳孔看着苏北,竟是有些红意。
捧着酒杯,随后轻轻地开口道:
“千年之前的万族之劫,那一场万族之劫是天下共同对抗荒修的。”
“不只是二十一州,北海同样面临着荒修的霍乱。”
“那一场万族之劫中,天下剑宗出动了八百剑仙,后来剑宗的那位大剑仙,是叫上官别离这个名字?”
“为了阻断荒修穿过北海,再次降临二十一州,他同那名已经飞升了仙人以一剑插入了北海同沧江的连接处,龙池!”
“这一剑定住了二十一州,但同时也阻断了我龙族的血脉之力,龙族是需要祖龙的血脉之力所维持自身的血脉浓度,而龙池便是龙族蜕凡所必须经历的,想要入得龙池,获得祖龙的血脉之力,就必须为我龙族之人。”
“然则千年了,那一剑从未曾有人能拔起,我龙族苦寻了千年,皆是无果。”
“后来,龟丞相想出了一个办法.”
“.”
听到此,苏北的呼吸有些急促,眸子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龙女。
这等辛秘,或许会有人知晓,但绝不会公之於众。
苏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旁的茶水,低垂着眸子,轻轻开口道:
“於是龙族便是想要借沧江,举江之力冲垮那一剑?”
“那为何没有成功?”
“.”
他知道,若是那件事做成了,面前的萝莉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同自己说这些了。
甚至於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她想要让自己去拔剑?
将那柄插在龙池的剑拔下来?
——倒悬天还有一把剑自己未曾拔呢,这又多了一个?
而且她又怎么敢肯定自己就可以将那把剑拔出来啊?
敖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为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一口灌了进去。
抿着唇,抬起眸子看向苏北,修长的睫毛之下,是早已经泛着红晕的眼眶,一滴滴泪化作珍珠滴落在了桌面之上。
滴答滴答——
苏北怔住了。
默默地看着敖月。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那种习惯於撒谎诡计多端的性格,亦或者说,他单纯地信任这一个种族。
——龙。
他心中总是对这一个种族有着莫名地悸动。
敖月咬着下唇,亦不知道是酒精的应该,还是情到深处,嗓音带着哽咽。
下雨了。
伴随着她的泪,淋湿了这一方天地。
龙属水,影响天地。
终於敖月轻轻地开口道:
“是我的父亲。”
“是他阻止了这一切。”
“沧江逆流,举江河之力,又岂能是寻常之人可以阻断的?”
“父亲他终不忍心看到沧江就这么泛滥於天下,以龙身阻沧江,以龙身疏导沧江支流,最终本应该裹挟着无尽怨念地沧江水,尽冲撞於他一人身上。”
“堵住了沧江水,保住了沧江沿岸各州,而他自身也在这一次的冲撞中,龙身消散,元神寂灭.”
“.”
苏北沉默不语。
其实这一件事上,他并不知道如何评判,因为自始至终沧江逆流便是龙族搞出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敖月的父亲一定是伟大的。
“苏北,其实说到这儿,我想你应该知晓我的所求,我龙族的所求.”
“你既然能得到青萍剑的认可,自然有资格入龙池,拔出那把剑。”
“.”
苏北的脸色变幻,靠着椅子上看着眼前眸子之上沾着数不尽泪珠的敖月。
脸颊之上滴滴泪流淌着,夹杂在漫天的雨中,滴落在地化作珍珠。
她抿着嘴唇一脸的认真模样。
在雨中,被水淋湿地发剪出了她温柔的侧影,又被逐渐升腾的雾气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边。
涟漪,细雨,少女,泪痕,仿佛油画中才有的悲凄图景。
苏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人有个毛病。
吃软不吃硬。
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敖月的脸颊,为她抆拭了一下未曾滴落的泪珠,柔声道:
“想要入得龙池不是必须是龙族之人吗?”
“我又怎么帮你啊.”
“.”
那一对儿龙角在雨中泛着流光。
敖月眸子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子,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似乎依稀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那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令人迷醉。
随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咬着唇,暗金色的瞳孔凝视着苏北,开口道:
“娶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