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时,元临鹊还掌管着川息府中大小事宜,平日里不说健步如飞,也算是相当康健。为何不过数年,在这个仍算得上的气血旺盛的年岁,她却就已经沦落到了这等不能站立的地步
要说是断,裴真意也觉得并无可能。在她记忆里,元临鹊本人似乎是总很疲懒的,不爱骑马也不爱多走动,平日里总是坐着或靠着,待到非要外出时便乘轿辇或马车,总之几乎是时时脚不点地。
而这样不骑马、不爱出门的性子,要让双腿都断到无法行走,怎样想都该是件难事。
一时胡思乱想间,沉蔻也靠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她袖口下的手。
“要跟她们走么”沉蔻的声音很轻,是裴真意熟悉的惑人语调“很晚了。”
“嗯。”裴真意的手也很轻地回握了她一下,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自己“无妨的。”
如今也并不是她想走便能走的。元临雁虽然看着和气又亲切,但裴真意到底知道,她到底还是性情乖戾,不满时是能做出许多离谱事的。
一行莺莺燕燕下了船就不知所踪,一时只剩下了元临雁同元临鹊,和远处走动的几个护卫。
裴真意默默无言地跟在元临雁后面,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却也丝毫不愿开口同元临雁说话。
“我这边还有些急事未办,就要劳烦我们裴大人一同先走一趟了。”元临雁知道裴真意的性子,也并不多说什么,只亲手将妹妹抱了起来送上轿辇,而后才回过头向后面的车夫招手,边同裴真意说着“明日我们回川息,裴大人可要赏脸,一道前去啊。”
说完,她也全然不等裴真意回复,只朝裴真意嫣然一笑,便伸手掀开了轿辇帘,坐到元临鹊身边后果断收手将帘垂下,隔断了内外的视线。
沉蔻微微皱着眉,她虽同元临鹊是第一次见面,元临鹊也始终表现得算是热情和气,但她总依稀觉得此中有何处十分怪异。
是那种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态度,还是那不容反驳擅自决定的做派
她默默想着,蹙起了眉。
“走罢。”
裴真意冷冷地看了一眼前面已经架起了的轿辇,然后收回视线,轻轻朝沉蔻说着“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对于突然出现又插手入二人生活的元临雁,裴真意此刻也并不再畏惧,反倒是讶异与愤懑多了些。
她到底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个年幼的孩童,如今局面若是元临雁想要做什么,总还要掂量掂量才对。
她对元临雁诚然是万分憎恶排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允许自己在元临雁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
天色昏昏,一时车马皆动,缓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