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无间,两人纵使相对不语,却也依旧情思绵延。裴真意也并不多贪恋那一吻,只静默了数息,便伸出手复又拉回了沉蔻,同她十指相交。
两人一时踏影而行,渐向前去。
亥时将半,云雾渐起。微弱的虫鸣已经息落在远处,连风都似乎轻了下去。
好在落云山中各人都早已经习惯了夜久不寐,吴云一收拾好了席间碗碟杯箸,熄灭了厅堂之中最后一盏灯。
眼前辽阔的原野寂静无声,仿若无人之境,只有月下疏影兀自横斜摇曳。吴云一轻轻拭干了指尖最后一点水痕,才借着月色缓缓走出厅门。
落云山荒芜已久,自吴云一入山,便始终是住在江心亭同一房中,她每日所眠床榻也与江心亭所卧不过一座屏风之隔。
只不过前日里她也听闻了最初时她的这张床,其实是属于蔺吹弦的。
想到这里,吴云一心下微微翻起些糟乱。她自打知晓了师父一二往事,便素来不喜她这个看起来净添麻烦、心意难测的二师叔。
说是雏鸟之情也好,眷恋护食也罢,自从吴云一熟悉了江心亭,便向来恨不得师父永远都是平和宁静、无忧无愁的。
但这两日自从蔺吹弦回来,吴云一却知道,江心亭心下到底还是起了波澜。
一路神思游离,吴云一推开房门后,却发觉房中并无人在。
师父能去哪儿呢吴云一想着,便也缓缓退出了房中,开始想廊外走去。
“师姐。”
廊庑之后的鱼池边,蔺吹弦正站在月下出神,却不料见着了正朝此处走来的江心亭。
落云山中入夜,诸弟子皆禁高声言语,蔺吹弦始终记着这个规矩,于是一时便也格外少话,只是朝江心亭行礼后并肩而立,再无声息。
鱼池粼粼,清辉满溢,江心亭在蔺吹弦身旁站定后,便没了动作。但即便如此,蔺吹弦也还是能很清晰地察觉到她必定是有话要说。
“师姐欲言何事”她想着,便垂下了眼睫,轻声发问。
江心亭闻言却仍旧是不言,只在月色下微微侧过脸来,定定地盯了蔺吹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