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裴真意此刻只觉得自己柔弱无助,全然无主。于是她靠着陶缸沉默了足足一刻,才咬着牙将手伸进了水内。
“我带你走。”她轻轻说着,用指尖勾了勾水面之下那尾鱼的身子。
那鱼仍旧是十分通人性地围着她指尖转,柔软冰凉的身子时不时在她皮肤上轻蹭。裴真意垂眸看着水面从树梢上坠落的倒影天光,久久缄默无言。
到了这里,裴真意纵使仍旧不知该怎么办,却到底还是已经行动了起来。她换好了衣物后,便打算往镇上集市去买一口更合适运输的缸来,好带着鱼离开。
她要带着鱼回到的最初的地方去,回到灵气充足、万物蓬勃的博山去,一切或许还有办法。
这样想着,裴真意不由得将视线挪到了房中沉蔻留下的小扇上。
那小扇日日被沉蔻带在怀中,便难免早已染上了沉蔻身上的幽幽沉水香味。裴真意轻轻捻着扇柄,忽然便感到了一阵不可承受的荒唐。
这种荒唐感让她觉得世上一切都虚幻得可怕,仿佛便再没有什么称得上是真实。
除却此刻缸中那尾赤红鲤鱼。
念及此,迷茫之中裴真意便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水缸边,垂眸再度看向粼粼水波之中的那尾鱼。
“喂,”裴真意站在一旁轻轻喊了一声,忍不住咬了咬唇,“沉蔻。”
鱼自然不会回应她,只是在水中游了个圈。
一切都显得冷冷清清,庭院中只剩下了水滴落在石砖上的声音。
或许是悲从中来,或许是冲动使然,裴真意盯着水中鱼看了片刻,忽然伸出手去,半边衣袖都坠入了水中,伸手触向了那尾鱼。
可能是裴真意的动作过大又过于突然,那鱼这一刻忽然像是受了惊似的,开始逃避起裴真意的触碰,绕着陶缸壁开始转着圈游蹿。
此情此景,裴真意只觉得是沉蔻居然也不认自己了,不由得更加心觉世事无常,颤抖间咬了咬牙。
正不管不顾地伸手捞着,裴真意忽然听见身后木扉外传来一阵极轻却可闻的脚步声,而后是一声吱呀轻响。
“裴真意,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