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爷在同阶层的富贵人家,与低阶层的佃户乡农中,名声很好。他死了,还死得很惨,突然有人蹦出来说林老太爷怎么怎么不好,这怕是要被人打破头吧?那些被卖出去的邻居仆人, 不是到现在都不愿意多说吗?
“那马婆子那一日卖了什么人,你们谁知道?”
众人都摇头, 有人道:“大人,其实那时候,小人都不愿与林老太爷做买卖了。小人再心黑,也实在是怕了。”
“对, 那时候也就马婆子愿意挣那份钱了。”
又有人道:“也只是听说, 林老太爷让人找俊俏又禁得住折腾的。”
半天才有个婆子道:“大人, 老婆子有个小孙孙, 还请大人给他找个农户人家,能让他们老老实实过一辈子就好。”
“成。”
这婆子才道:“老婆子去过马婆子家,见着了他要卖与林老太爷的活羊。大概二十啷当,手上有茧, 身上还有伤,看着倒像是哪家不要的家养护院。人被灌了迷药汤子,躺在炕上睡得昏沉。”卢斯点点头,冯铮之前买下来的五个人就是那样的。
护卫也分两种,一种是雇请来的江湖人物,另一个就是自家从小调教出来的了。真正的大户人家都是后一种,或是家中奴仆的家生子,或是从外边买来的孤儿。一个教养出来的护卫,那可是比寻常仆人花费还大,毕竟穷文富武。
这种护卫是很少朝外卖的,寻常人也不敢买。
先帝的与他结契的大将军,就是这样的护卫出身,让皇帝早年间赎了出来。
让他们都按了手印,卢斯也说好了,到时候给几个人子孙发配的地方照顾着点。
“老婆子长得是是真好,不是眉眼好看的那种真好,但论脸眉眼虽然也算是俊气,但不算是顶尖的。可干我们这行的,都得有个眼力,那胳膊腿,身上的骨头和肉,必然得是从小精养起来的。身上别看有疤,但伤口那也是好好养护过的。老婆子劝她别急着卖,这样的好货,却不找官牙,必然是有这么不对,养一养再说。”
婆子叹了一声:“可马婆子道这人是转了几道手的,主人家断然是找不过来的,即便找过来,那她照实说卖给了谁家也就罢了,到时候还能得一笔消息银子……”
这婆子表现得这么愧疚悔恨,卢斯却是一点都不信。他管活人叫活羊,叫货,那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谁知道吗那马婆子之前在什么地方进货?”
“……”又没人说话了。
“行了,还守着你们那行规呢。都要死的人了,带着行规入土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留个儿孙的性命。”
众人一想也是,七嘴八舌的将几个下线报了出来。甚至其中多不是马婆子的下线,而是他们自己的——这些人不只是想到了能给儿孙挣一条命,还因为想着与其自己独死,不如大家一起上路吧?热闹啊。
他们在前头说,后头周安带着两个书吏都记下了。卢斯审完,要继续朝下追查,周安就到前头大堂来,直接审理这几个人贩子。
这些外线基本上都住在附近的村落里,卢斯找个人去找冯铮通知一声,带着人回驿站拿马匹出城,谁知到了驿站才知道,冯铮已经先一步出城了。
那位张方张班头,借口追查一个被卖到别处的仆人,昨天就出城去了。
卢斯听到消息咧了咧嘴,这他娘的真的是看走眼了啊!
“出发!”一声令下,一群无常们,扬起一阵烟尘,如狼似虎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