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铮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爹是因何而亡的,也忘不了卢斯当年在生死间徘徊时,带给他的恐怖。
两人总算是挪到了伤兵营,这自然不会是原来大营里的那伤兵营了,而是另外建立起来的营地。但即便如此,不远处还堆着死马和死人,帐篷里已经都安置满了人,许多人躺在外头,要是不注意看,怕是要把活人跟死人弄混。
两人也不朝里头挤,跟着他们的士兵给两人各自找了个小马扎来,他们就在外头找个空坐下了。毕竟是两个将军,总算还有那么点特权。没一会,就有军医拿着把大剪刀过来了。卢斯看着剪刀,就朝后头躲。
不是害怕,是戒备,他已经是控制着了,毕竟是刚干完仗,浑身上那股子戒备劲还没下来。
冯铮的手放在了他的背脊上,帮他顺了两下,卢斯被这么一顺毛,这才卢斯稍稍放松。军医就是干这行的,卢斯的反应他也当然是见多了,本来看那意思老人家还想自己上手,看卢斯肩膀平稳下来,才淡定的上前剪开他的衣裳。
现在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他们是早晨晌午过后没多久开打的,时间对于一场战斗来说,这不算太长,可已经足够卢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凝固——毕竟他挺幸运的,没伤着大血管。可现在一坨以上,他也是倒了大霉。
这年头的老军医可不是现代的小护士,手上虽然有轻重,但也只是不害着性命就好,其余的……那叫一个快准狠啊。
冯铮在边上看着疼的龇牙咧嘴,可因为周围人太多,死咬着牙不敢叫出来的卢斯,也心疼的跟他一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卢斯给脱成光猪了。
军医的手放在卢斯脱臼的胳膊上,卢斯瞪眼咬牙盯着自己的胳膊,军医忽然侧头:“冯将军,你怎么了?”
卢斯脑袋嗖一声就转过去看冯铮了!
冯铮一脸茫然:“啊?”
“咔!”
卢斯:“嗷!”
尼玛的,电视诚不欺我,果然接骨大夫都得给人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胳膊让老军医接好了,但还是疼,不但疼,还麻,打着哆嗦,动都动不了。军医又拿了宽厚的绷带,给卢斯把肩膀缠上,让他吊着手。
“卢将军,您这条胳膊还得有一阵不能动,否则要是再有个好歹治起来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卢斯点头,他也知道习惯性脱臼吗?
“多谢大夫提醒,在下必定注意。”
军医点头,又开始帮卢斯清理身上的其他伤口,他用的是盐水。如果是干净的浓度比较高的盐水,浇在伤口上其实是不疼的,不过现在制盐的技术没现代那么高,细盐里头都有杂质,更别提粗盐了。军中这种大量使用的盐水,也花不起用细盐的价钱。现在倒在卢斯身上的盐水不能说脏,但明显能看见许多细小的杂质。
刚才伤口的血痂跟着衣服都让军医给撤掉了大半,现在盐水一浇,卢斯嘴立刻又咧开了。
等到卢斯给包扎好了,他额头上跳出来的青筋都憋不回去了,天色也彻底黑下去了。
篝火点起来,还有人举着破碗,给士兵们送食物。
卢斯和冯铮两人也见到了这回来援的将领,他是靖王麾下的偏将,姓林,四十岁上下,容长脸,大胡子,但人看着就沉稳干练。
“林将军,日后这一切就要麻烦你了。”
“啊?”林偏将十分意外,听这意思……军权是把都交给他了?
虽然确实他带来的人手里,都是正儿八经的边军,战斗力来讲是他强。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按照官职,卢斯和冯铮都高于他。他是靖王偏将,也就是个没正式封号的杂牌子将军。而且这两支队伍合在一起之后,主要任务还是运粮,那依然应该是卢斯和冯铮作为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