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进的是出水口,司南锯了一截粗竹筒,钻上细孔,做成了一个简易花洒。
水箱放在墙头,用一根细长的竹子通下来,竹节和花洒连接处安着一个三通式的小开关,顺时针一拧水就流出来,逆时针一拧就关上了。
所谓的“水箱”其实是个装水的大木盆,里面灌上水,盆口蒙一层黑布,在太阳底下晒上小半天,整盆水都温嘟嘟的。
木盆极大,一家人洗都够了。
小时候,司南第一年被送回乡下,不肯在大盆里洗澡,哭着喊着要太阳能热水器,爷爷就用这种法子给他搭了一个。
当时,他嫌弃得嚎啕大哭,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他会用同样的法子照顾一群令人心疼的小孩子。
眼前这群小家伙比他那会儿懂事多了,一双双晶亮的眼睛近乎崇拜地看着浴室里的一切。
司南示范了好几次,他们都不敢去碰开关。
不是没学会,而是不敢,似乎生怕把这么好的东西碰坏了。
最后,还是司南强行打开花洒,任由水流着,孩子们才急急忙忙脱掉衣裳,站到水流下。
温热的水触到瘦削的肩膀,溅起一粒粒水珠,孩子们连忙伸出小手去接,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舍不得浪费一点。
司南鼻子一阵阵发酸,轻轻地关上小竹门,把这片小小的空间留给他们。
槐树在外面等着。
他总是把自己当成大人,事事让着弟弟们。
孩子们在浴室里低声说着话,小心翼翼地兴奋着,槐树却是一脸严肃。
“我们不能留下。”他捏着拳头,艰难地开口。
司南挑眉,“琢磨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
“师父,我知道您为什么突然收留我们,可是……不成,不能连累您。”槐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花鬼不是善茬,他比白爷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