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白霆道:“多谢。我还有一桩事要亲自去做,你回去告诉沈英河,不要等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
白宵一个箭步追上去,急道:“将军大人!您不能这么走了!将军府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赤卫军守在宫外生怕渡雪时趁机挑事,您真要有什么急事,告诉我,我去做。算我求您了,王叔!你不要乱跑了!”
将军白霆置若罔闻,逆着风雪往前走。
“实在不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宣于大人,然后咱们一起去行吗?”——哎呀!也不行,万一将军他偷偷跑了呢!
白宵又气又急,大冷的天儿竟出了一头热汗。
眼看着将军白霆越走越远,身影就要看不见,白宵一跺脚、一咬牙,不再管将军府、赤卫军,只身跟了上去。
这回他安静了,跟在将军白霆的身后,路过闹市,举着灶糖的娃娃骑在阿爹的脖子上哇哇吐口水,伸长了小胳膊够挂在街头的花灯笼。
白宵鼻头一酸,忽地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般骑在将军白霆的脖子上,喊:“王叔、王叔,我要那个……”
他自小不受宠,一丁点儿大的时候就没了母妃,唯独白霆对他很好。那时候他总是天真地问:
“王叔,我要妹妹,你可以生一个妹妹陪我玩儿么?”
白霆就会摸着他的脑袋,讲:“没有妹妹,只疼宵儿一个不好吗?”
他喜欢听这一句:只疼宵儿一个
当初加入赤卫军,也是王叔引荐的。越到后来,越疏远了,渐渐地没有了“王叔”,只有“将军大人”。白宵望着将军白霆的背影,白霆的背很宽很有安全感,但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趴在上面是什么感觉了……
思绪飘得很远了,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丞相府。
白宵道:“王……将军大人,您找丞相大人吗?他应是陪在父王身旁,不在府里的。”
将军白霆却道:“我找娆夫人。”
忽地伸手一掌拍向白宵,白宵尚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后撤了一步,腰间一轻,竟是被抽走了随身佩刀。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蓦地升起,浑身霎时无处不冰凉。
但白宵还是有脑子的,赶忙掏出火折子点燃□□响箭,只听得“嗖”地一声,朱红的孤烟直上云霄。
这时候,将军白霆已经砍飞了守门小僮的一条胳膊,脸色青紫交加,看上去犹如罗刹。
白霆问那小僮:“娆夫人在哪里?带我见她,不然——”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看门——”
话音未落,一刀封喉。
小僮哭到变形扭曲的面孔前一刻还在求饶,下一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不说,总有人说的。”
将军白霆提刀闯进丞相府,刀光所到之处,尽是血色。
白宵似是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到暗处冲出来的护卫蜂拥冲上,将军白霆身处其中,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像是站在铁马金戈的战场厮杀,漫天扑来的血腥铁锈味犹如重物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呼吸越发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