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叶清和吕文就一块过去了,叶清带了些咸肉。
饥荒刚过,谁家都没钱,村里死了人,多半是连丧事没银子办的,在家里停个三天后,只能草草下葬了,穷人家甚至连个棺材都买不起的,王民家现在面临的正是这样子的情况。
今天是王民死的第二天了,王氏一族的亲戚,能借的都借了一遍了,最后借到手里的也没有多少银子,只能勉强给王民裁了套新衣裳穿上,可棺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一家人愁得只能越发的在王民灵前哭了。
吕猎户和叶清过来的时候王民家没多少人,也就是王氏一族的一些老人在这儿了,旁族的人不到明天下葬基本是也是不会过来的。
昨个哭了一天,到了今天王民媳妇周氏哭得声音也哑了,人也确实哭累了,便像丢了魂似的坐在灵前了,披头散发的样子甚是可怜了。他们的大儿子王中虽是已经成家了,但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连操办他老爹的丧事都没银子,这会功夫也失神的跟着坐在他们母亲身边,还有一个小一些孩子,才十二岁,是王民的小儿子王丰,父亲忽然死了,母亲哭得也快要死了,年幼的他更是茫然无助。
一场丧事,就真的是难住了这家人,谁都拿不出办法。
吕猎户和叶清忽然过来,到灵前上香躹躬,倒是让这家人眼前一亮,王中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下子跪移到叶清面前去了:“叶清姑娘,叶清姑娘,你行行好吧,借我点银子,给我爹买个棺材,这银子,我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你的。”
“好。”
“……”她竟是二话不说,甚至是没有问多少银子,爽快的答应了,倒是让王中怔了。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和她媳妇是挨家挨户的去了他们王氏一族借银子的,最后到手的并没有几个。
这个摇头,那个叹息。
“哎,王中啊,这年头谁手里还有银子啊,都是让这饥荒给闹的。”摸索了半天,最后从家里摸索出十文银子:“拿去给你爹办丧事吧。”
挨家挨户走了一个晚上,他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恳求各位大叔大伯婶婶大娘,最后借到手的银子不过是一百文银。
“拿去吧,若不够,再问我要。”叶清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来,也足足有三两了,塞到王中的手里,王中看了看,顿时眼泪纵横,砰的一声响,就给狠狠的磕了个响头:“谢谢叶清姑娘,谢谢叶清姑娘。”其实,他从未指望过朝她借一文的银子的,毕竟,以往他们家与她闹得甚凶,在大家的心里,这叶清姑娘就是一个恶人,她宁愿用桃花庄那些外人,都不肯帮助自己同庄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家。
以前的种种,王中自然是记得的。
那时候叶清姑娘打水的时候遇见他,曾笑脸朝他招呼,他却装着没有听见,理都不理。后来,母亲与她在河边发生争执,他们家的在被朱氏一族人的怂恿下,也立刻闹了过来。
往事都是不堪的,自己一心认为的恶人,却在自己难堪之时乐意出手帮助自己,而自己的族人,却一个个避恐不及,这让王中的心灵发生了巨大的碰撞,冲击。
王中的母亲周氏也立刻拽了她小儿子王丰跪移过来:“快,快来给叶清姑娘磕头。”
砰砰砰,母子俩把头磕得直响,王中媳妇也不敢怠慢,立刻一块过来磕头:“谢谢叶清姑娘,谢谢叶清姑娘。”
“起来起来。”叶清忙伸手把人都扶了起来。她不知道的是,昨个晚上,王中也带着媳妇跪求到了朱宏家,想要借二两银子为自己的父亲操办丧事,可……
“哎王中啊,不是我不借给你,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个个都有一张嘴,睁开眼睛就要吃啊……”
王中跪求,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朱叔,求求您了,这银子我一定会还,一定会还的。”说得好听,他拿什么还啊,把他媳妇卖掉还?
朱宏从身上摸出五文银子塞到他手里:“起来起来,拿着回去吧。”
王中看了看手里的五文银子,话都哽在喉中。
他才不信朱家拿不出二两银子呢,这家人是做豆腐生意的,做了一辈子的豆腐了,多少是能赚些银子的,他们家那头牛都能值百八十两,只是人家不愿意借给他罢了。
因着昨晚借钱的种种,今天叶清过来给了三两银子,那就是雪中送炭,王家的人怎么能不动容,立刻觉得这叶清不要太好了,简直是他们家的救星,活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