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思榭坐在魔尊殿首位,正揉着太阳穴。
说起来他也是不喜欢魔尊殿的装饰,然而前几位魔尊怕后来人去掉这些装饰,还施下诅咒之术,若是谁移动了便会受到诅咒。所以还是不能动。
苏溪亭先是来回看了一遍,看到魔尊的王座上确实有人,这才进来。
进来的时候还暗自腹诽,魔尊的品味当真都如此奇怪?
“我是凝辉宗的苏溪亭,我师弟……”苏溪亭在门口不远处站定,一抬头却突然哑了声音。
崇愔跟在他身后,仿佛对苏溪亭的反应毫不惊讶。
因为沈思榭脸上并没有戴面具。
“师叔,别来无恙。”沈思榭站起身来,一身紫衣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幽深而绮丽。他步履缓慢的走下魔尊台,静悄悄的来到苏溪亭面前。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一把锐利的尖刀之上,脚底踩着鲜血,踏过时光而来。
之前见到谢淮君,他还不曾感觉到痛苦。可是当苏溪亭,当谢吟也站在他面前,他才能清晰的感觉到当年离开师门的痛苦。
他无父无母,是师父一路保护他把他带回凝辉宗,凝辉宗是他的家。师叔们,师兄弟们就算相处的不亲近,也都是他的亲人。
然而在七年前的那一天,他不仅失去了师父,还失去了他的家。
这是一条勉强愈合的伤口,随时都能被人生生撕开。
“你是……沈诀?”苏溪亭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想到过,他派人找了那么久的沈诀居然就站在他眼前,而且当上了鸟鸣涧的魔尊。
当年他与师兄一起去寻药,遭到东海奇兽阻拦,他与师兄拼尽性命才拿回来灵药。只是等他们回来疗伤完毕,沈诀已经被赶走近两个月。所以他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沈诀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派人大海捞针一样找人。
程知桃是他师妹,她也是为了谢淮君好,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多加苛责。
说到底,还是他们对不住沈诀。他一个人外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在短短三四年间成为魔尊。
“是沈师兄?!”谢吟一直站在苏溪亭身后,听师父这么一提才发觉面前的人与当年的沈诀有六七分相像。
十七岁到二十四岁,这是一个人变化最大的几年,其实苏溪亭刚刚认出来的时候也有些忐忑,怕是认错人。
“好久不见。”沈思榭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来。
以前的沈诀虽然看上去稳重,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活泼,有些少年意气的感觉的。
现在的沈思榭,一脸浅浅笑意,看起来冷静自持却让人摸不着他到底如何想的。
不知道这几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把好好的一个少年打磨成这幅模样。
谢吟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的沈师兄,觉得面前这人淡漠又疏离,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要不要回凝辉宗?”苏溪亭迟疑半晌,还是问出这句话来。
在苏溪亭的心中,不管是沈诀还是沈思榭,本来就该是凝辉宗的。即便他入魔,凝辉宗也不会歧视他,也会接纳他。只是沈诀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