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忧心忡忡,只盼着项正堂真的对徐慧慧瞧上眼了。而徐慧慧沉浸在每次送吃食时项渊温和的态度里,满心欢喜等着大老爷开口讨她做小媳妇,迷迷瞪瞪,什么事也不做,一味白呆着发梦。县衙内宅里其他做事的下仆瞧着,私底下嘀嘀咕咕,全都看笑话般等着瞧徐慧慧什么时候飞上枝头。
且说项渊,带着杨烨加另外两名衙役驾着马车急急赶到赵慎去的村子,有那村民认出杨头,心下大惊,飞一般奔去找里正。恰巧里正就在赵慎去的那家人院子里,听完周青林讲解该怎么饲养乌骨鸡,正听赵慎给他们讲日后若是乌骨鸡卖的好,全村子都养起来,有多少,他就要多少,价格还不低,不出几年,村子定然富起来,老人有饭吃,孩子有学上,大家伙不用担心春冬没粮食,夏秋税费高,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里正和围观的村民听得心头火热,正疑惑这人夸得海口咋地和前段日子县官大老爷叫人贴出来的告示一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来头时,就见那报信的风似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里正,外头,外头来人了,县衙的,县衙的那个杨头带人来了!”
里正一惊,这头刚打算卖乌骨鸡,县衙咋就来了人?难不成是大老爷反悔,还是不许卖东西?这么想的人不少,八拐子村的村民嗡嗡议论起来,不由聚向里正。正打算卖鸡的那家人更是惶然,瞅着赵慎和秦勉的眼神都不对。
赵慎倒没觉得什么,秦勉就有些郁闷。
看什么看嘛,他如今也是村里的啊!!真的,比珍珠还真!
赵慎听说杨头来了,还在纳罕,等瞧见项渊从车里下来,惊讶后便是欢喜,一时都忘了俩人之前还在闹别扭。他之前蹲在地上打量乌骨鸡,见项渊过来,急急忙忙往起站,熟料,许是蹲的时间太长,一站起来,猛然眼前一黑,身子不由晃了晃。赵慎大惊,双手胡乱抓挠几下,就控制不住朝地上倒去。
项渊一下马车,不等站稳,就瞧见这么惊心一幕,骇得他顾不得形象,几步窜到赵慎跟前,一把抱住他,急声询问:“锦言,锦言,这是怎么了?”
见赵慎蹙着眉,嘴唇苍白,很不舒服的模样靠在他肩上,项渊心底那点怒火早撇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沓去,目光锐利的扫向秦勉,又刺向周青林,最后瞥过四周的村民。
“正堂,赵正君许是中了暑气,你把他放下来,喝点凉水许会好些。”
听秦勉这么讲,里正一面吃惊项渊的身份,一面十分乖觉的吩咐人赶紧去打碗凉水来。
乖乖,县官大老爷对自个媳妇这么好啊!
赵慎被安置在院子里仅有的一处阴凉地,少顷,凉水送来,项渊亲自扶着赵慎喂他喝水。赵慎是真的难受,他从来不知道自个还能这么娇弱,不过是劳累一些罢了,居然还能昏倒!
勉强喝了口凉水,鼻端传过来项渊衣服上淡雅的熏香,赵慎觉得脑子清明不少。眼前清明了,他才发现自个靠在项渊怀里,最重要的是,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俊脸一红,赵慎十分不自在,微微推开项渊,想自个站起来。可一离开项渊怀里,一股子土腥味混着鸡屎狗尿猛然窜进鼻子。
“呕,啊呕!”
赵慎猛地白了脸,控制不住犯呕。之前没用多少饭食,赵慎这会子胃里空空,只吐了几口酸水,就再吐不出什么,只一味干呕。憋得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脸颊嘴唇越发苍白。
项渊吓坏了,媳妇这模样八成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啊!
二话不说,他一把抱起赵慎,几步走到马车旁,把人仔细安顿到马车上,回头吩咐杨烨接上周青林和秦勉,他这辆马车则叫宋大赶着,嘚嘚嘚盏茶功夫就跑出八拐子村。
路上,项渊一直握着赵慎的手,见他难受,恨不得替他受了。本打算直接带他去医馆瞧瞧,不过半路上,赵慎就缓过劲来,直说不用去瞧大夫。他八成就是中了暑气,歇一晚就好,何必劳师动众的跑去医馆。
项渊仔细打量他神色,见他脸色果然好很多,也不再坚持。赵慎舒服了,猛然记起之前二人的龃龉来,一时不由有些尴尬。
项渊扫过媳妇突然不自在的神色,就知道他估摸着反应过来了。可他之前被那份和离书气到,便故意不开口,有心想晾晾赵慎,叫他想明白自个错在哪。
一时,马车内气氛凝固起来。
外头赶车的宋大,之前还听到马车内传来交谈声,这会子突然息了声,心底奇怪,可又没听到其他别的动静,越发好奇。不过他很明白自个身份,只是挠挠头,就撇到一边,专心赶车。
另一辆车上的秦勉,不动声色的瞥眼对面坐着的杨烨,视线右移,瞧了瞧一无所觉的周青林,暗叹口气。
以那个傻大个的心性,估摸这会子还正感激项渊把他们也捎带回来,却不知他们能跟着一道坐马车回来,不过是那项大人疑心病发作,瞧见赵正君又是晕倒又是呕吐的,不知脑补成什么样,带着他们显然是打算留待观察的。
这么紧张,真不愧是长情十几年的项太傅!
果然不出秦勉所料,到了县衙,赵慎被送到内宅歇息,他和周青林则被带到厅堂,上了茶和果子,项正堂这个尚为年轻的狐狸用他惯常的温和假面套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