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赶车是个好手,没过午时,项渊便到了金安,由李家安排迎接的管事殷勤伺候着进了李家大门。
李家是个大家族,嫡庶一起,李老爷子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各自都成婚娶亲,然后又都有了各自的子女,子女又再组成新的家庭,老老少少全部生活在一起,所以李家宅子一扩再扩,不过扩建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李家各房人员添置的速度,到如今,住房仍旧紧巴巴。常常为一个院子,几处偏房,李家各房争吵不断,各自龃龉。
项大姐嫁入的是李家二老爷的三儿子,属大二房中的小三房,目前和李季然育有两个女儿。项渊到时,很是体会了一把庭院深深,曲曲又折折的感受。先是按理拜访李家当家老太爷,对着项渊,李家老太爷相当客气。李家是商贾人家,虽家资丰厚,不过整个家族内十几年愣是没出一个读书人,于官场上根本没有话语权。也正因为此,有个秀才爹的项家大姐才进了李家门。
同李老太爷寒暄完,项渊便由管事带着,穿过一重又一栋的回廊院落,到了项家大姐居住的院子。
因住房有限,李家只简单的在大方向是分出内外院,里面各房却没有具体分什么内外宅。所以项渊一到项大姐这,便是由夫妻二人带着二个女儿一起接待的。
项渊到这里才知道,项大姐之前回娘家说李家生意出了问题要他来帮忙,不过这时问题已经解决,可此时瞧项大姐殷殷期盼的模样,看来除了生意的事,定然还有别的事需要他这个做兄弟的插手。
李季然个头不高,跟项大姐还算般配,不过项渊此时瞧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想想看,任哪个娘家人过来,瞧见姐夫一脸纵欲虚脱相,而自家大姐却一脸苦瓜相的憔悴模样,心里都不会舒坦。
“季然似乎瞧起来很忙啊。”
心里不舒坦,又被迫大过年的离开行动不便的媳妇来处理大姐的家务事,项渊就十分不想眼前人好过。
见项渊直直盯着自己,李季然很不自在,尴尬的含糊一句便岔过话题:“过节嘛,是比平时忙些。岳母那里可好?”
凉凉的瞟他一眼,项渊点点头,权作回应。
“二、二舅舅,我和妹妹可以去外祖母那里做客吗?家里又要进新人,我和妹妹的房间都变小了。”
“淑仪,你胡说什么呢!这种话是你一个小小姑娘家该说的吗?还不带妹妹进去!”
李季然脸色铁青,严厉训斥李淑仪后,又狠狠瞪了项大姐一眼。项大姐脸色难看,挺着脖子,嗤道:“淑仪说得都是真话,哪里是胡说?明明住房就已经极为狭小,大哥二哥那更是接连办喜事,分走不知多少偏房。我和你成亲时,还是单独一个院子,到如今,竟然是三家挤在一处院落,如今淑怡,静怡还小,可以住在一处,待到日后渐大,势必要各住一处,可届时又哪里分得出多余的房子来?便是如此紧巴巴,你竟然还要把那贱蹄子抬举成妾室!怎么,是要把我堂堂正室住的地方腾出来给那贱人不成?!”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李季然很气愤,直接掉头对项渊道:“淙子,你评评理。我膝下只两个女儿,想要一个儿子有何问题?不过是抬个妾,就值得她闹成这样?整日里借口房子不够,压着我不许纳妾,只是这么多年下来,眼见着比我还小的侄儿都有了儿子,我却还只两个女儿,我又如何不急?”
“你和大姐还都年轻,何必操之过急?”
“唉淙子,你不知道,咱们家呢,这个房子的确不够住,若是我不趁此多占地方,将来怕是生了儿子都没地可安置。”
项渊皱起眉,扫眼项大姐,道:“姐夫家虽不是巨贾世家,不至于连采买宅地的银子都没有吧?”
李季然摇头摆手,道:“倒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我们李家五世同堂,人口繁多,又因是商贾,住房上便多有限制,如今这么大,已经是律法规定的最大宅地,不可能再扩大。”
既然住不下,做什么不分家呢?项渊腹诽。
“老太爷又喜欢瞧大家都在一处热热闹闹的,坚决不同意分家,于是我们就只能挤在一处。”说到这,李季然苦笑道:“不瞒淙子,因着房子的问题,几房间不知暗地里生了多少龌龊。”
项渊自然明白李季然说的意思。
大梁律法对待不同等级的人,限制很多,尤其商人,吃穿住行,都有要求。只不过,只要民不举官不究,便是有些许逾制,也无人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