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瑜心里头琢磨着该怎么和师父说这事,面上却十二分和煦的对项安珏安利一大套书读的好,试就能考得好,名次考好了官就能做得大,届时无论是为民争利还是为国效力,都比寻常小官要有用得多。
这位还拿他自个做例子,把初入官场的一些弯弯绕深入浅出的讲一通,把个如今还算愣头青的项安珏忽悠的两眼放光。
见项安珏爱听这些,项瑜索性把日前夏宫琉璃瓦事件也给他讲了一遍。从项渊被诬告,到承恩公府被证实是幕后指使,最后又一转折,道出最后真正的指使者,使本就一波三折的事件,愈发显得神秘诡谲,项安珏的眼前,打开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最后,项瑜总结。
“所以,你那要好的同学讲的一些秘史趣闻,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沉迷进去,很容易玩物丧志,失了读书的上进心。你若想听趣闻,以后瑜哥多给你讲讲官场趣闻,这个可不比你同学知道的差。”
项安珏自然道好。他也不是真的对那些感兴趣,只是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没有别的消遣,交好的同学相互交流信息,一面他觉得能拉近关系,知道些自己不懂的学识,一面也不想叫人小瞧他,这才对那些很感兴趣。如今瑜哥既然答应他给他讲更为有趣有用的东西,对那些初闻有趣,细品却无甚滋味的野史趣闻,他也没了多大兴致。
“还有,与你交好的两位同学,毕竟年纪也小,他们带来的书万一与夫子教的学问冲突,岂不是要害了你?所以若他们真个带书给你,记得叫项清或项正带回来给你爹瞧瞧,叫你爹把把关,省得把你好不容易学到的学问也给带歪喽。”
对此,项安珏深信不疑,连忙点头应下。
说话间,马车到了凤鸣山下,前头项渊已经扶着抱着项茁茁的赵慎从马车上下来,瞧他们哥俩也走了过来,便大手一挥,道:“走,咱们也上去瞧瞧。”
此时山脚下等着一同上山的人家可真不少,有朝中的同僚,还有赵慎生意上认识的,大家心情都不错,互相打了招呼,便携老扶幼的朝山上走。
如今已是初夏,大清早太阳还没那么大,又是山间,加之昨晚上了一夜细雨,不仅空气清新,且凉风习习,十分舒适。
项茁茁很少到山间来,此时听着时不时的鸟叫蝉鸣,登时乐得眉开眼笑,动不动便挥着小胖手一指,激动叫道:“阿爹,鸟,鸟叫。”
项壮壮凑过来,笑嘻嘻道:“茁茁喜欢小鸟?等会哥给你捉一只好不?”
项茁茁盯着项壮壮死劲看了半晌,又转头瞧瞧抱着他的阿爹,见阿爹一脸笑意,再看爹爹,爹爹也是笑呵呵的,眨巴下眼睛,点点头:“嗯,好,要大的,好看的。”
项安珏被他一系列动作弄得一脸黑线,闷闷抱怨:“茁茁都不认得我这个哥哥了。”
赵慎失笑:“茁茁还小呢,你总在书院,他不常见,自然记得不清。这次休沐就多陪陪他,保管下次回来他还记得你。”
项安珏想想确是这么回事,又联想到他小时候的事,一拍手,笑道:“这方面,我得和瑜哥多学学,那时我小,瑜哥在关中进学,总时不时给我捎些小玩意,虽不常见,但我可把瑜哥记得真真的。”
项瑜就在一旁笑。
山间气温比山下低,此时山下大部分春花都已过了花期,可在这半山腰,却时不时可见一树一树开得繁花坠枝。一阵风过,粉的、白的花瓣洒得满台阶都是。
项渊打量四周,忽的一笑,和赵慎等人道:“你们先走一步,我去去就来。”
几人都没弄明白项渊要干什么去,加之前来观会的络绎不绝,不便一堆人挤在路边等,便依言缓缓拾阶而上。
只盏茶功夫,抱着一枝开得分外灿烂的桃花的项渊从后头赶上来,见着赵慎,笑呵呵的把那枝桃花递过去,悄悄道:“头前忙昏了头,都忘记给你带些花回来,这会子补上。瞧,不愧是山里头的,带着股灵气劲。”
左右都是行人,身边又是大小三个孩子六双眼睛,更别提跟来的下仆,那可就不止几双眼睛。被这么多人或明或暗的打量,赵慎只觉面皮隐隐发烫,可心底却止不住的欢喜。
自打那年离中巷子口,淙子送了他一枝桃花后,他便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桃花更好看的的花朵。此后,每年春日,百花盛开,淙子都会记得送他一枝桃花,就像两人间不可言说的小秘密,带着股隐秘的甜蜜。今年初到京城,淙子又忙得连家都不顾上回,忘记送枝桃花给他,他除去有些小小失落外,更多的却是心疼淙子。而今,在这初夏凉风习习的凤鸣山,在众人面前,淙子竟丝毫不顾忌的亲自去摘了桃花送到他面前,一时,赵慎只觉得左胸膛里这颗心,比之泡在蜜水里,还要甜软几分。
面上的热度,直到山顶还未彻底消散。赵慎捧着那枝桃花,明知这十分打眼,却舍不得叫旁人代拿。
项茁茁人小还不懂事,见阿爹极宝贝那桃花,便有些小小嫉妒,趁阿爹不注意,便伸出小胖爪,打算来个辣手摧花。
“坏小子,若真抓了花,小心被打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