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可不知项渊是故意拿话吓唬她,闻听一不注意便要牵扯到什么了不得的争斗,立时脑子里自动补出一出出戏本子上讲得各种阴谋诡计、奸诈手段,想得越多,越坐立不安,最后,索性一摆手,道:“还是淙子你考虑的周全,这件事不如先做罢。你说得多,有那份恩情在,路家就欠着咱天大的人情,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路家也不好意思拒绝。”
“恩,娘想得明白。”
项渊走后,李氏靠在炕边,叹口气。哎,总归是没那个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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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观音诞辰日,京城外的天凉寺举办祈福消灾法会。寺外山脚下,借着法会人多,不仅另有杂耍,春喜班的戏曲演出,还有各种小吃小食售卖。有推着固定摊子来卖的,也有担着小担沿街叫卖的。从天刚麻麻亮,便十分热闹喧腾。
赶上休沐日,项渊便打算带一家老小去天凉寺看热闹。茁茁听说能出去玩,直高兴的拍巴掌,反倒项安珏说是约了同学一起去骑马,不去天凉寺。赵慎仔细问过约好的同学都是哪家,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便嘱咐他自个多加小心,早点回府。
项安珏晓得自己阿爹是想到胡天琅和曾樊做过的事,生怕自个又要吃亏。于是笑嘻嘻道:“阿爹,你且把心放到肚子去。经了上一遭,若我还能被人这么耍着玩,可没脸再在书院混,不如早日归家,该干嘛干嘛,趁早给你娶个儿媳妇生几个娃,哄你开心开心。”
“满嘴胡忒些什么!”
赵慎哪想到壮壮十三四岁的,就满嘴娶亲生娃,立时竖起眉毛,扬手就要拍。
“可别打,这是爹爹说的,可不是我瞎胡忒。”
项安珏惹怒阿爹,瞬间便毫无压力的把自个爹爹卖了出来。反正这话的确是爹爹说得,只不过他稍稍又加工了一下下而已。
项渊不曾想只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就妥妥躺枪。对着媳妇的横眉冷眼,项渊干干笑几声,一把抄起茁茁抱在怀里,招呼道:“走了走了,赶早瞧热闹,迟了可没什么好看的。”
赵慎在后头眼见项渊一马当先,拿着茁茁当挡箭牌,磨磨牙,暗道:这时候且先放过你,待晚间,咱一块算账!
虽已是盛夏,山间却依旧十分凉爽,鸟鸣蝉叫,溪水叮咚,一家子说说笑笑朝天凉寺走,倒也十分惬意。半途中,遇到章家太太带着三个姑娘和章蓝玉。章太太瞧见李氏,那是十二分的热情,立时便凑到李氏跟前说话去。倒不是她不想和赵慎打交道,只不过赵慎虽是正妻,却终究是个哥儿,不是十分方便。
李氏对能说会道的章氏挺有好感,听她夸自家孙儿辈,便投桃报李,也夸起章家儿女来。不过,李氏是个护短的,晓得章蓝玉才是和项瑜定亲的那个,便话里话外的夸章蓝玉,章家其余三个姑娘,倒像是只顺嘴说说,显得十分不诚心。
赵慎冷眼瞧着,章太太面上的笑容都快僵了,李氏却仍未察觉,依旧滔滔不绝的夸玉哥儿,夸完玉哥儿,还要再夸项瑜,最后又把两人合在一起夸,直说是天作之合、命定的缘分。章太太几次想转移话题,都被李氏毫无察觉的强行拉回,心中郁卒,不言而喻。
项渊眼角余光瞥见媳妇时不时偷笑,伸手捏捏他的小指头。赵慎正偷着乐,见项渊注意到,连忙挤眉弄眼示意他瞧李氏那头。项渊还没怎么看,倒是先被媳妇这幅滑稽样给逗笑。嘴巴刚一咧,瞄到媳妇正紧盯着,连忙压下嘴角顺着媳妇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瞧,憋着的笑总算发出来。
夫夫俩不地道的在一旁瞧着乐呵,瞧完李氏又不约而同的一起去瞧项瑜。见项瑜挨在玉哥儿边上,俩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的一块走,不知说些什么,玉哥儿面颊微红,嘴角含笑,项瑜也是眉眼带笑,瞧玉哥儿的眼神柔和得不得了。
赵慎瞧着心里头就高兴。
项瑜前一日便托赵慎约了章家人,想这一日见见玉哥儿,两人说说话。这个时候,只要两人已经定亲,要求便没那么严。未婚夫夫私下见个面,不是什么坏规矩的事。赵慎很爽快的帮忙下了帖子,他也希望项瑜能在婚前和玉哥儿好好陪养培养感情,这样日后成了亲,俩人情投意合,日子总不会过差。如今看来,小夫夫俩感情不错,这浓情蜜意的样儿,不知怎的,就叫他想起当初成婚后和项渊相处的情形来。脑子里回想一阵,面上不由就带出些欢快的笑意。
项渊眼角余光瞥见,瞧媳妇高兴的样儿,心底也十分快活。把手一举,托着茁茁大步向前。
“茁茁抓好喽,爹爹带你飞飞。”
项茁茁兴奋的一把抓住项渊衣襟,被抛起时,乐得咯咯直笑。
待到了寺内,李氏带着赵慎,一同的还有章太太,去大殿填香油钱,两家便一起进去参加法会。一个时辰的法会结束,出来殿外,意外的却遇见随着路家母女一起来烧香祈福的芸哥儿。